景國兩面環海,西鄰盛國,南鄰南國。國力看似強盛,實則早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內里早就發爛發臭了。
不過四國幾年之前就已經簽訂了互不侵犯的條約,所以景國這些年也算是安定,再加上前朝鼎盛,積累下來的東西,也足以景國這些年的揮霍,所以百姓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不過邊境地區總有一些外族侵擾,景國皇帝便派凌邵巖前往平定。
凌家自前朝起,便是武官,凌家子嗣自幼便開始習武,所以也算是個武學世家了。
凌邵巖能文能武,善領兵,派他去,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凌町如是想著,但她的母親好像有些擔心,這幾天總是憂心忡忡的。
凌町知道她在擔心什么,因為這次來侵擾的人,不是常人,而是魔族。
四國之外,有仙魔兩界。
仙魔兩界勢不兩立,人魔亦是如此。
四國當時之所以簽訂互不侵犯條約,也是為了一同抵御魔族,魔族野心勃勃,竟想一吞四國,稱霸三界,這于天理不容,所以四國商議停戰,商討如何抵御魔族。
魔族力量強大,不是凡人所能抵御的,所以他們就想出了一個法子,與仙界合作。
仙界在四國建立學堂,為四國培養出可以抵御魔族的修士,四國每年為仙界送去新的弟子。
如果不出意外,凌邵巖會死在這次的平亂里。任憑他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肉體凡胎而已,怎么可能抵御魔族的入侵?
凌町想著想著,就有一些難過,她其實挺喜歡自己現在的生父生母的,脾氣好,性格好,還會變著法兒的哄她高興,仿佛她不高興了就天大的事兒。
而且,如果凌邵巖死了,她都不敢想燕云會傷心成什么樣。
越想越可怕,她索性不想了,昏昏睡去。
半睡半醒間,她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一顆腦袋從門縫里探出來,好奇的打量著她,隨后一陣腳步聲響起,那人來到她的搖籃邊,趴在桿子上低著頭看她。
“你就是我的妹妹?”男孩兒小聲道。
他聲音很小,好像是在怕誰聽見一樣,凌町努力地睜了睜眼,讓自己保持清醒,看起來沒那么疲憊。
她伸出手,想要抓他的發帶,剛舉起手就被他抓住了。
她的手胖乎乎的,剛舉起來就被男孩兒抓住了——
“?你想干什么?”
凌町:……弟弟,對一個月的嬰兒說這種話,她聽得懂嗎?
凌町對他露出一個傻笑。
“……傻死了,說話都不會。”男孩兒露出嫌棄的表情,伸手掐了吧她的臉。
這男孩兒手上沒個輕重,力氣大的很,疼的凌町直哭,凌町猜測她現在的臉肯定紅了一片,長大了必須報復回去。
門外響起腳步聲,估計是侍女聽到聲音趕來了。
“聿哥兒,你怎么來了。”侍女叫道。
聿哥兒?這應該就是她的好哥哥凌聿了。
凌府的信息少的可憐,她只能從照顧她的侍女閑聊時得知,也是在今天上午,她才知道自己還有個九歲的哥哥。
看起來是個不好惹的,以后得小心點兒了。
凌聿轉過身,手在衣擺上擦了幾下,嫌棄的瞥了凌町一眼,又看向火盆。
“炭火太少了,這屋子里這么冷你們感受不到嗎?還不趕緊去添點。”
那侍女也不敢多言,只得去填了炭火。
凌聿看著侍女添了炭火,“哼”了一聲便離去了。
這個凌聿,明明很喜歡她,還裝作嫌棄的樣子,當真是有趣極了。
凌町閑的沒事,只能盯著房梁發呆,真是無趣極了,不過還好,凌聿基本上每天都回來她房里一趟,然后對她說一些話,當然都是一些不太友好的話,然后還不忘嘲諷她一句“真傻”。
凌町:……這小孩兒真是,無聊,幼稚。凌町在心里吐槽了一大串,才悠悠睡去。
半夢半醒間,凌町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來,她慢吞吞的睜開眼睛,看到了凌夫人的臉,她沖凌夫人笑笑,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凌夫人笑著低頭,任由她摸自己的臉。
凌夫人看凌町的臉色變了,柔聲道:“是阿娘把阿町弄醒,阿町不高興了嗎?”
凌町說不了話,只能笑著回應她,她伸手去摸凌夫人身上的流蘇,笑的不亦樂乎,凌夫人給她添了幾件衣服,將她抱了出去。
院子里的老松樹下,凌聿正在彈琴,琴音婉轉,似是與月光都糅合在了一起,凌町眼睛亮了亮,身體動了動,凌夫人調整了一下抱姿讓凌町正對著凌聿,凌聿彈的認真,絲毫沒注意來人。
夜色寂靜,只有琴音和風聲,男孩兒坐在那里,神情溫柔,絲毫沒有方才在屋里的傲嬌與散漫。
這小孩兒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好看的嘛。凌町心想。
一曲終了,凌聿緩緩站起來,這才注意到凌夫人和凌町,他向凌夫人問了好就開始逗弄凌町,表情依舊嫌棄,以至于他被凌夫人數落好幾次。
他跟凌町玩了一會兒,扭頭看向凌夫人,道:“娘,她幾歲了,怎么還不會說話。”
“她還小著呢。”
“難怪,傻乎乎的,跟季封他弟弟一樣,只會流口水。”
凌町:?誰流口水了?!
凌夫人笑了笑,問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弟弟只會流口水?”
凌聿將被凌町抓亂的衣服撫平,回道:“季封上次把他弟弟帶到學堂來了,和她差不多大,總是流口水,傻死了。”
凌町:……
凌聿低著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頭看著凌町——
“娘,我能不能……”
“不能。”
“哦。”
凌町知道他想說什么,于是報復性的揪他的頭發,但因為力氣太小,對凌聿來說不痛不癢,她懊惱的捏著拳頭,這具身體真的是,耽誤事兒,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
又過了幾天,邊境傳來消息,凌邵巖戰敗,被魔族抓走了。
于是這幾天府里上下,氣氛都有些低沉,就連凌聿也神色懨懨的,對什么也提不起興趣了,夜晚彈琴的時候,也總是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