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山的心情有些低落,他雖然一直醉心于考古,但并不是一個不婚主義者。
他原本以為在那個吻之后,他跟葉從魚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默契,但事實證明似乎是他自作多情了。
這算是被玩弄了感情嗎?
顧遠山苦澀的揚起嘴角。
黑暗中,毛茸茸的小腦袋突然小跑著撞到他的腿上,顧遠山打起精神柔聲道:“怎么了?”
顧辰沉默的抬起頭,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恐懼。
一個穿著筆挺中山裝的黑色人影極具壓迫感的站在二樓,此刻正一言不發的看著樓下的一切
顧遠山順勢抬起頭,“爸。”
“嗯。”顧朝貴冷著臉,聲音辯不出喜怒,“聽說你花五千萬買了一個陶器。”
顧遠山垂下頭,“是,初步判斷陶器上的象形文字比甲骨文出現的時間還早,很有可能出自傳聞中的虞朝……”
“糊涂!”顧朝貴冷聲打斷,“既然是虞朝的東西,當然要攥在咱們顧家手里,你不知道咱們顧家為了證實虞朝的存在,付出了幾輩人的努力嗎?”
“竟然把一半的研究權分享給唐沐翁那個老東西,目光短淺!”
面對父親的訓斥,顧遠山沒有回嘴,盡管他早就對顧家在考古界的門閥做派心生疑慮,可有些話不能說出口。
顧朝貴沒有回嘴,滿意地舒了一口氣,“聽說這幾次和虞朝有關的東西,都是從那個姓葉的小明星手里出來的?”
“爸。”顧遠山猛地抬起頭。
顧朝貴不屑道:“緊張什么?咱們顧家還沒到可以作威作福、草菅人命的程度。”
顧辰下意識地抖了一下,顧遠山摸摸他的頭全作安撫。
顧朝貴繼續道:“有些東西它就是說不清楚,多少先輩兢兢業業找虞朝的東西找了幾十年,都沒發現幾個像樣的,可她手里卻連續出了好幾件,這說明她跟那個朝代有緣。”
顧遠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顧朝貴看他的模樣,厭惡地蹙起眉,“那小丫頭既然喜歡你,你就往她面前多湊湊,出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給誰看?沒出息的東西!”
顧遠山苦澀的勾起唇角,他爸恐怕也是看了媒體的報道和他一樣真的以為葉從魚對他有感情。
可她現在應該連見都不愿見他了吧。
“嗡——”手機震動,顧遠山看見熟悉的號碼,“喂,好,我馬上到。”
接到電話,顧遠山心里一輕,下意識地往外走。
“我讓你走了嗎?越活越回去了,沒教養的東西!”
顧遠山攥拳指甲深深陷進肉里,他無視顧朝貴的憤怒,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半個小時后,顧遠山迎面碰上出現在葉從魚門口精神矍鑠的唐沐翁,原本歡喜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唐沐翁是什么人?心眼子修煉成精,能在顧家幾代人的封鎖下,幾十年如一日的研究虞朝。
幾乎一眼就看穿了顧遠山的心思,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立馬放進肚子里,還不忘出言打趣。
顧遠山一言不發的往屋內走。
唐沐翁見狀更是歡快的哼起了小曲兒,誰知見了真東西卻大失所望。
“小友呀,你好歹跟我學了這么久,這點眼力都沒有?”唐沐翁看見葉從魚手里的東西,簡直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
葉從魚聞言笑容一頓,“你什么意思?”
唐沐翁義憤填膺道:“這鹿皮靴子一看就是新做出來的,沾點兒土就算是做舊了?這賣家也忒不上心!”
葉從魚不服氣道:“你先前從我這買走的東西,看著不也很新嗎?憑什么說這是假的?”
唐沐翁嘆了口氣,解釋道:“皮子這玩意兒跟別的東西不一樣,那些古玩玉器之所以貴,就是因為即便埋在地底下,過上幾千年再挖出來跟新的也沒什么區別。”
“可皮子不一樣,往地底下一埋過上幾十年就跟土融為一體了,能留存下來的也是那種極為特殊的墓,溫度和濕度常年保持在一個固定的值,皮子還要經過特殊的炮制。”
葉從魚越聽心里的希望越渺茫,最后更是徹底直不起腰。
唐沐翁還恨鐵不成鋼的繼續扯著皮子分析,“你看你這皮子,別說是炮制,估計從鹿身上扒下來曬都沒曬,簡單洗洗就做成靴子了,你花了多少錢,是不是被騙了……”
眼看著葉從魚頭越垂越低,滿臉的“別念了別念了”。
顧遠山忍不住笑出聲,出言打斷了唐沐翁的長篇大論,“我出十萬。”
葉從魚猛地站起身,滿眼驚喜道:“真的嗎?真的嗎?你真的愿意出十萬嗎?”
雖然在最開始拿到靴子的時候,葉從魚想怎么不得賣它個百萬起步?
可經過唐沐翁的科普,葉從魚清楚即便小鬼給她的真的是那個時代的東西,她也沒辦法證明,能賣出去就不錯了。
顧遠山愿意出錢,對她來說就是意外之喜。
唐沐翁聞言,再次仔細的打量面前的鹿皮靴,可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些什么,只能認定為是顧遠山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謹慎的出言試探,“顧賢侄可真是財大氣粗,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如說出來讓我開開眼。”
顧遠山一如往日般帶著謙遜的假笑,“家母酷愛皮毛,現在市面上鹿皮子越來越少,這雙靴子成色不錯,十萬塊不算貴。”
顧遠山的話滴水不漏,可唐沐翁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這種近乎本能的直覺,讓他當即便開口競價,“我出二十萬。”
葉從魚立即道:“我同意,還有繼續加的嗎?”
顧遠山面色一僵,隨后無奈地笑笑,“我只不過是不忍心看葉小姐傷心,既然唐世伯喜歡,我自然不能奪人所愛。”
顧遠山做了個請的手勢。
唐沐翁反而在心里打鼓,過往這種近乎本能的直覺讓他撿了不少漏,可這雙靴子他確實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是他看走了眼,還是這小子真是為了博紅顏一笑。
要是后者,這筆錢對顧家不算什么,放在他身上可就得心疼了。
唐沐翁心思百轉,顧遠山也沒有看起來那樣淡定,唯一高興的就是坐在一旁躍躍欲試的葉從魚了,“興奮”兩個字直接寫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