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你說的那個事情我找到合適的人了，他也沒有意見”，

“生娃兒那個事嗎”？

“你不要裝昏，除了那個事，還能有什么事”。

“對方是誰”？

“隔壁村的石安，你也是知道的”。

父親沒有說話，從床上緩緩的坐起來，夠著身子抱起立在床檐邊上的煙筒，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小小的裝著煙絲的塑料袋，兩個手指熟練的將煙絲捏成小球，放在煙筒嘴上，點燃后撲通撲通的抽了起來，還伴隨著陣陣咳嗽聲。

母親看不下去，在身后推了一下父親，“你倒是給句話，我都跟人說好了，你現在句話不說算什么，為了給你家生一個健康的娃兒，我一個女人都豁出去了，你反倒當起縮頭烏龜了”，

父親又聯系抽了幾口煙，房間里發出陣陣咳嗽聲，他清了清嗓子，將手里的煙筒放回原處，“前兩天杜老板托人來講，他工地上要幾個泥水工，工期有點長，可能有好幾個月，要工期結束才回來，我打算去”，

“什么時候走”？

“明后天”，

“石安明天過來家里，你要不要跟他講幾句話”，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你都講好了，我沒有什么要講的”，

“借種是你提出的，有了娃不管是男是女，你都得認，畢竟是我生的，你必須得好好的對待她，還有你媽那里，你要提前給她說清楚，不要到最后讓我成那個眾人口中的罪人”，

“嗯”，父親咽了口唾沫，“睡吧，我明天早上就動身去工地，你在家帶好那三個姑娘”。

……

晨光熹微，日頭透過樹枝的縫隙灑落在土地上，猶如點點碎銀，煞是好看。在漆黑的深夜里，這碎銀一般光亮終于驅趕了黑暗，雖然只是一點點，卻也足夠令人覺得欣慰了。屋子里，父親正和奶奶輕聲細語的交談著，奶奶面露難色，一臉愁容，母親在廚房張羅著給父親煮上一碗熱乎乎的面條。臨時之時，父親還不忘跟奶奶叮囑道：“媽，記住我說的話，不要扛著嘴去外面亂說”。

“哎呀，是了是了，我老了，你們的事我不管”，奶奶回應著朝里屋走去。

“走了”，一句簡單的話語過后，父親將裝著行李的蛇皮袋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提著一個黑色膠桶，里面裝滿了在工地做活要用到的各種工具，邁著強而有力的步伐，獨自踏上了離鄉之路。

日出并不執著于永遠停留在天邊。它會緩緩攀上正午的高峰，也會悄然隱退在夜色之下，化作日落的沉靜。而日落，則像是與過去的柔情告別，將不舍的心意輕輕托付給夜的深邃。

此時的天空漸漸染上溫柔的橙紅，霞光如綢，裹挾著黃昏的寂靜。那些白晝里揮灑的汗水與淚水，似乎都被這光影溫柔地包裹。日落時分的風是溫柔的，帶著淡淡的涼意，吹拂過樹梢，撩動一片又一片的落葉。一個身披霞光，神采奕奕的男子赫然出現在了家門口，

他們隔著一道門相望著，一個站在光里，一個站在陰影里，像是一種宿命。

“你來了，快進屋來坐”，母親略帶羞澀的端來板凳，語調明顯比平日里更顯柔和。

“伯母”，石安見奶奶從屋里出來，微笑著起身。

“嗯，你們聊，我出去走走”，話末叫上正在院落里游玩的三姐妹，祖孫四人一個牽著一個的手走出了家門，出門前奶奶還不忘帶上了家里的門。

昏暗的屋里只剩下母親和石安，兩人有些拘謹，全然沒有了昨夜談笑風生的自在，傻傻的坐著，眼神飄忽不定。

“吃飯沒有，我去給你做點吃的”，母親柔柔地說，聲音柔的可以掐出水來，似帶著些許曖昧，說完起身準備往灶臺的方向走去，石安夠著身子一把拽住母親的手，母親在他的拉扯下，踉蹌著撲倒在石安身上，母親疆住了，任石安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她寂寞太久了，從她三個姑娘去醫院檢查出可能是基因問題導致的失明后，父親就沒有敢要過她。

發生關系后，母親和石安在一起時的舉動和話語越來越親密，石安來家里的次數也愈加頻繁，幾乎每天都來，有時甚至直接在家里過夜，奶奶雖然看不下去，但也只能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家里的大姑娘已十來歲，雖然看不見，但耳朵很好使，只要石安一來，就會帶著兩個妹妹一起哄趕石安，有時甚至破口大罵，為這事，她們不少受到老媽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