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師奏起《找鴛鴦》調(diào)。
華安往秋香的方向,上前一步,跟著音樂唱起:
"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
秋香象是遇到同好,眼睛亮了起來,也上前一步,接著唱:"請把事情詳細(xì)看,大都誰不逐炎涼。"
樂師改奏《豐原》調(diào)。
華安再往前一步,唱起:
"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長安眠。"
秋香也上前一步,接唱:"姑蘇城外一茅屋,萬樹桃花月滿天。"
樂師改奏《紅樓夢》調(diào)。
華安又往前一步,唱起:"十里桐陰覆紫苔,先生閑試醉眠來。"
兩人幾乎貼近彼此,一個羞答答的抬頭仰望,一個含情脈脈的低頭垂眼。
秋香接唱:"此生已謝功名念,清夢應(yīng)無到古槐。"
兩人對看了幾秒,華安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撫摸秋香的臉龐,就在快觸及的前一秒,秋香及時清醒,往后退了幾步,又恢復(fù)昔日的淡漠神情,伸手來取詩集。
華安也跟著從激情中醒來,定了定神:"唐寅的詩,你背得好熟啊。沒想到,你也愛讀他的詩。"
秋香仔細(xì)將詩集本子,當(dāng)寶貝抱在懷中,點點頭:"嗯,他是百年難得的奇才。"
華安又驚又喜,再問:"你很欣賞他?"
樂師奏起《柳絮》調(diào)。
秋香的眼神和身段,即刻轉(zhuǎn)為無限嬌羞,好似偶像就在眼前,配合曲調(diào)唱起:
"天資聰穎任才情,無奈世局久未明,非好茍異心特立,世人焉知姱茂行。"
一曲唱畢,轉(zhuǎn)身便走。
華安感動不已,追到前方說:"秋香,其實......我就是唐寅。"
秋香掩嘴笑了笑,一副[你開什么玩笑?]的模樣,轉(zhuǎn)身離去。
樂師奏起《茫茫鳥》曲調(diào)。
華安望著秋香離去的背影,低聲喊:"是真的。"接著唱起:
"姣好姿媚蓮步吟,猶有機(jī)變玲瓏心,淡泊狷者苦悶情,竟教秋香來看清?"
幾個常來看戲的熟客心想:"這是新面孔啊,哪來的?模樣真俊俏。唱得也很好啊。"
偶爾才來的觀眾則是想:"這是戲班從哪挖來的大牌?好俊美!以后要常常來了。等一下一定要去問一下,叫什么名字。"
華安唱畢,嘆了口氣,往移動式背景后方走去。
移動式背景隨著華安走去的方向,緩緩轉(zhuǎn)動,最后將書房擺設(shè)的背景,展現(xiàn)在觀眾面前。
華府兩兄弟坐在書桌前,一個打蚊子,一個打瞌睡。
華安一進(jìn)書房,立即大喊:"學(xué)臺來啦!"
兩兄弟同時驚跳起來,一看是華安,才松了一口氣。
大公子抹去一把口水:"華安,老把戲一直用,多沒意思。"
兄弟倆讓出書桌,一個忙著備紙,一個忙著研墨。
"對你們有用啊。"華安說著接過毛筆,蘸墨后,懸筆而書。
二公子說:"換個新的吧。你沒看見,我剛剛驚跳起來的幅度,比上次小?"
"有的,你上次從椅子上跌下來。"說完走到另一張桌子,接著寫文章。
二公子驚嘆華安下筆成章的功力,拿起文章左看右看,高聲歡呼:"我可以出去玩了。"
另一邊,大公子也拿起華安寫好的文章,附和道:"走,一起去。"
"等等。"華安將筆擱下:"二位公子,華安不久就要離開了。"
大公子呵呵笑:"我也要離開啊。這書房跟監(jiān)勞沒兩樣,咱三人一起離開。"
華安搖搖頭:"不,我要離開華府。"
兩兄弟一聽,一齊向華安身邊靠去,又撞到頭,撞得東倒西歪。
大公子的雙手在眼前亂揮:"滿天皆金條。"
二公子暈頭轉(zhuǎn)向,同樣伸手抓了一把空氣:"欲抓沒半條。"
華安在一旁搖頭苦笑,走向兩兄弟,一手抓起一個,說:"我真的走了,兩位保重。"
大公子趕忙抱住華安的手臂:"你是嫌棄我爹給你的錢太少嗎?我再貼補(bǔ)你一些。"
二公子抱住華安的另一只手:"也算我一份。"
華安掙脫一個,又解開另一個,一邊說:"不是錢的問題。我要離開這里,回家鄉(xiāng)娶親。"說完轉(zhuǎn)身想走。
大公子撲到華安的腳邊,抱住他的一條腿:"別別別!我爹正高興,我的文章越寫越好。你離開后,我拿什么來交差?我會死得很慘啊。"
二公子也抱住華安的另一條腿:"我們府里,俏丫頭多的是。隨你挑一個,別走吧。"
華安將兩人拉起來:"這樣啊,那......把秋香給我吧。"
兩兄弟相望,互相問答:
"要命?還是要秋香?"
"命只有一條。"
"秋香也只有一個。"
"留著命,還能吃喝,還能玩。"
"對,沒命,啥都沒用。"
"還是活下來,比較實在。"
大公子說:"好。華安你別走,我們這就去跟爹娘說。"
杜恩惠在后臺整理衣飾,有人進(jìn)來說:"送便當(dāng)?shù)膩砹恕#?/p>
她放下手邊工作,告訴田紀(jì)妮:
"我先去付錢,馬上回來。如果趕不上,麻煩你幫招弟一下。等一下她要穿戴的,都在這里,我都排好了。"說著拿起小皮包,轉(zhuǎn)身往外,快步走去。
招弟一進(jìn)后臺,眼神向四周掃了一遍,暗道:"阿惠呢?"
她無暇多想,抓緊時間換裝。
田紀(jì)妮即刻上前幫忙。
招弟換下伴讀書僮的衣裝,改為風(fēng)流倜儻的小生扮相,整裝完備。
最后,接過田紀(jì)妮遞過來的折扇,站在簾幕后,準(zhǔn)備出場。
舞臺上的布景是花園,中間有座實體小橋,還有可供人乘坐的鞦韆架。
秋香甩起水袖,舞了一圈,唸道:
"那卓爾不群的唐公子,秋香仰慕風(fēng)采已久。沒想到,竟是華安!他......他自媒求婚,盛意與我作姻好。"
秋香不勝歡喜:"秋香慶幸,之前潔身自愛,沒有輕易許婚他人,今日才得著這天賜良緣。"
樂師奏起《雪梅思君》調(diào)。
秋香喜孜孜的來到小橋邊,開心吟唱:
"結(jié)此良緣不勝歡,詞旨清灑不待言,陰感真情誠難遇,攜手相伴到永遠(yuǎn)。"
樂師開始敲擊梆子與鐃,搭搭篤篤的響起。
招弟隨著樂聲節(jié)奏,自另一側(cè)出場,來到小橋另一頭,舉手投足,風(fēng)度翩翩。
唐伯虎模樣俊帥,手持折扇,徐徐輕舞,身段優(yōu)美,臺步輕快靈活又穩(wěn)健,時而對臺下觀眾放送電波。
林愛玉看著,頗為滿意,暗道:"匆忙上臺,還能跟鑼鼓點,配合得這么好。這下我放心了。"
沒人知道,這些臺步和唱腔,招弟已不知練習(xí)過多少次。
此刻,只是盡情展現(xiàn)成果,因而表演起來從容不迫,像吸飽了墨汁,想要盡情揮灑的畫筆,暢快淋漓。
被招弟的視線掃到的觀眾,都覺得招弟正望著自己,內(nèi)心不由自主的砰砰跳,臉都熱了起來。
招弟飾演的唐伯虎,扮相與身段,英氣勃勃,正準(zhǔn)備像往常一樣,靈巧的轉(zhuǎn)弄手中折扇,心里一愕,暗想:"折扇不對勁?怎么回事?"
她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