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和杜恩惠,雙雙在醫(yī)院吊點滴。
孫沁越坐在愛人的病床旁邊,緊緊挨著她。
他想起自己生病的時候,總是家人環(huán)繞,母親更是衣不解帶的陪在身邊,暗道:"招弟呢?父母過世后,招弟生病的時候,誰來看顧她?"
招弟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只身躺在病床上,更顯得無依無靠,讓人心疼。
孫沁越心想:"招弟睡著的時候,原來是這個樣子啊。就跟平常一樣的好看。"
他將她額上的瀏海輕輕撥開,忍不住輕撫她的臉,尋思著:"傷了喉嚨,八成會影響唱歌。招弟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苦。我該怎么安慰她?"
他露出淡淡的哀愁。
招弟動了動,將他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望著愛人,他的臉上浮現(xiàn)淺淺的笑容,又想:
"終于敲開了這女人的心房。只剩下爸媽這一關(guān)。不過,招弟加上我,八成沒問題。我們有希望了。"
男孩望著女孩,傻傻的看了好久,發(fā)現(xiàn)窗外太陽升起,心想:"時間過好快!奇怪,好幾天沒睡了,竟然一點都不累!"
他發(fā)現(xiàn)輸液瓶內(nèi)的液體幾乎滴完,趕緊請護理師來為薛、杜兩人取下針頭。
三人一起從急診室走出來。
杜恩惠狠狠的搧打自己耳光:"都是我,都是我害你的......"說著哭出聲來。
招弟制止她:
"阿惠,沒有的事。就像電視劇里演的,說哪個女人天生帶有克夫命。事實上根本沒有這種事!是這個女人,命中就是夫妻緣薄,所以特別容易嫁給短命的男人。這是一個鍋子,配一個蓋子。世上沒有誰能夠克死誰。禍福都是自己招來的。"
她強忍著喉嚨疼痛,續(xù)道:
"回頭救你,只是命運讓我受傷的一個理由。就算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事情,引得我返回。就像死有各種死法,排除惡意傷人的例子,不論生病或是意外,命運都會給一個死亡的理由,好讓大多數(shù)人能接受。你懂嗎?"
杜恩惠心想:"聽到后面,就忘記前面說什么,完全聽不懂。但是招弟喉嚨受傷,不能多說話。"于是點點頭,假裝了解。
招弟為她擦掉眼淚:"以后這種錯誤的念頭,連想都不要想。你記住,我受傷跟你無關(guān)。"
杜恩惠又打了自己一耳光:"看我又把你害的。招弟,你別再安慰我了,醫(yī)生叫你盡量別說話的。"
孫沁越心疼的看著招弟,暗道:"可憐的招弟,老天讓你這么辛苦。我一定要想辦法補償你,一定要好好愛你。"
他攙扶著招弟:"你們?nèi)ツ沁呑幌拢胰サ人帯#?/p>
招弟和杜恩惠來到一排座椅前面,找個空位坐下。
對面的老先生,正在看報紙。
招弟一眼便看見報紙的頭版標(biāo)題:[知名劇院大火!]一顆心馬上揪緊。
老先生收起報紙,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妻子說:
"生病真的慘。身體痛,還要花錢。但是想想,我們還有藥醫(yī),應(yīng)該感恩。像這樣一把火,人就沒了。"
妻子也有同感:"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醫(yī)院柜臺旁,電視機正播報著新聞:"......戲院起火......“
招弟聽到戲院起火,立即轉(zhuǎn)頭看向電視熒幕。
只見劇院對面,賣陽春面的老板,對著鏡頭說:
"我是最先發(fā)現(xiàn)戲院的二樓起火。沒多久,其他樓層也開始冒煙。我就馬上打電話叫消防車。"
老板娘在一旁補充:
"那個團長,本來人已經(jīng)跑出來了。我就跟她說:[還好你跑得快,里面還有沒有人?]然后我們一起抬頭,看到三樓有電燈亮著。那個團長就大叫一聲說:[還有人在里面]。她就不聽我的勸,又跑進去了。結(jié)果沒救到。"
老板跟著說:"好像聽到消防員說,她是被掉落的橫梁,當(dāng)頭砸到。他們是從一堆裝潢的木板下,把她拉出來的。"
記者接口:"警方正朝著蓄意縱火的方向調(diào)查......"
招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聽到這些,更沒想到,林愛玉的死,另有原因!
她開始回想,昨晚確實聽到林愛玉喊她的名字。
這才知道,團長原來已經(jīng)安全出逃,卻是為了回去救她才喪命!
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期間,孫沁越取藥返回,看見招弟的狀況,似乎比剛才更糟,擔(dān)心的問:"還好嗎?是不是,喉嚨又不舒服了?"
招弟只是搖頭:"天亮了,我跟阿惠坐車回去,沒問題的。你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回去吧。改天再聯(lián)絡(luò)。"
孫沁越心想:"也對,我跟著去,反而妨礙招弟休息。那好吧,我還是回家好了。"
他順著招弟的心意,在路上攔了一部出租車,溫柔的攙扶著招弟上車,透過車窗,將兩三包紙袋,遞給杜恩惠:
"這些吃的帶回去。別空腹吃藥,勸招弟多少吃一點。"
一路上,薛、杜兩人都是心情沉重。
杜恩惠看見招弟無聲的落淚,知道她是想起林愛玉,也跟著哭個不停。
快接近宿舍時,司機說:"那邊卡車擋住了,沒辦法過去。"
兩個女孩只好提前下了出租車,走到平日里熟悉的住處,驚見宿舍不尋常的敞開大門!
門口停了一部卡車,兩名陌生男人,正將宿舍里面的家具搬出來,抬上卡車。
一部卡車裝滿家具才剛剛開走,另一部空的卡車又開過來,停在門口。
車上另有兩個男人跳下車,走進宿舍。
招弟擦掉涕淚,還沒反應(yīng)過來,阿娟提著一個布包走出來,看見招弟,立即跑到面前哭訴:
"招弟,姐夫昨晚來,說阿姐走了,這棟房子歸他。他要賣房子,叫我們?nèi)堪嶙撸沂橇⒖贪帷#?/p>
招弟問:"其他人呢?"
阿娟擦了擦眼淚:
"小田昨天來過,說有些人,可以去她那邊工作,管吃住。她一時間收不了那么多人,還幫忙聯(lián)絡(luò)春貴歌劇團和梅蘭歌劇團,把大家都安排好了。小田要我跟你說,她那邊還給你留了一個位置,叫你去找她。"
杜恩惠心想:"小田跟阿英要是知道招弟不能唱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她心里一酸,紅了眼眶,強忍著不說話。
阿娟告訴杜恩惠:"小田說,你一定會跟著招弟。所以,她也歡迎你一起過去。"
杜恩惠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