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眉飛色舞,跟剛剛進門時拘謹的模樣判若兩人:
"現在熱錢全部涌進臺灣。很多沒常識的菜藍族,隨便買的股票都賺飽飽。你是聰明人,就更不用說了。"說著瞥了靜默不語的招弟一眼,續道:"機會是不等人的。尤其你的資金雄厚,這個錢滾錢,利潤很可觀哪。光想著就令人興奮到發抖啊。"
老人的眼底,閃著貪婪之火:"我給你報幾支明牌,賺到錢了,不用謝我......"
他熱心的將幾張文件呈上。
招弟接過來一看,暗道:"這也叫名牌?全都是早該摘牌的上市公司。財務不是有問題,就是空殼子,稍微做些手腳,股價就能炒上天......"
她假裝讓自己看起來象是被說動了,順道低頭扒了幾口飯,問:"趙伯伯現在應該過得很不錯囉?"
"還行。我光靠買賣股票,就賺了兩棟房子啦。都精華地段的。"
"趙伯伯還是單身嗎?"
老人呵呵笑:"有一個相好啦,給我生了兩個兒子。哼!兩個專會惹事,盡給我找麻煩。不會生雞蛋,只會拉雞屎!別提了吧。"
招弟心想:"拉雞屎的兒子,配你剛好而已啊。"
老人收起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續道:"剛剛跟你說的那幾支股票,你考慮看看。"
"好的,謝謝趙伯伯。"
老人搓了搓手:"那個......我哪,因為把錢都投入股市。最近又聽說了這幾支潛力股,心里很癢。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借我一筆款子?"
招弟暗道:"果然!"
老人滔滔不絕:"......現在景氣大好,一定賺的啦。你放心,我不管有賺沒賺,一定會還你錢的......"
招弟問:"你準備買的,是這幾家嗎?就是剛剛你給我報的明牌?"
老人口氣堅定:"當然![新奇]的股價連續出現二十個漲停![六福]的股價在一個月內連續十九個漲停......"
老人像背書一樣的說了一長串股市的亮眼表現,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好似這些錢已經入了口袋一般。
招弟則是趁著老人口沫橫飛的空檔,將餐盒吃個精光,一邊想著:"這種小盤,籌碼容易控制,也多虧有你們這些散戶,股價才能炒得起來啊。"
趙禮培洋洋得意:"有錢大家一起賺嘛。說實話,我已經把兩棟房子全拿去貸款,買了不少啦。想說年紀大了,趁機會再多賺一點養老金。"
招弟點點頭,一副認真考慮的模樣,心想:
"要不是你卷款逃走,我們全家不會搬到中庸村。我爸媽和弟弟們也不會死,我不會變成孤兒,更不會吃這么多苦。你說你該不該死?"
她微笑著朝他點點頭,暗道:"買這種股票,絕對賠錢。這是你自找的,不關我的事。這消息,我就保留不說了。祝福你啊,老趙。兩棟房子而已啦。老天留你到現在,已經對你夠寬容了。養老金?免了吧!"
趙禮培走后,杜恩惠問她:"為什么給他錢?"說著嘆口氣:"你真是好說話。"身后跟著七歲的萬柏榮。
他身穿特殊訂制的校服,一進門就自動搬張椅子,乖乖坐在招弟身旁,安靜的從身后的小書柜里,拿出書本來看。
招弟慈愛的看著孩子,一邊回答:"他都來這一趟了。數目不多,就當布施吧。"
杜恩惠說:"他剛剛離開前,還給我報明牌。"
招弟接過萬柏榮遞交上來的聯絡簿,邊翻邊告訴杜恩惠:
"你千萬別聽他的。這人對國際局勢跟大環境的趨勢一知半解,又愛聽小道消息,捧著老本走進股市。到最后,錢都是被大公司賺走。"
她看了時鐘一眼:"我要的書來了沒?再去幫我問一下,我等著看。還有,以后趙先生來找,都說我不在。也不要再跟我提他的事。"說完問孩子:"你們學校要舉辦園游會啊?"
這天,招弟和鍾有成、杜恩惠,三人陪著萬柏榮參加小學舉辦的歲末園游會。
杜恩惠看著場內各式玩具與游樂設施,連連驚嘆:"貴族學校就是不一樣,好多玩具看起來好好玩,我都是第一次見到。"
招弟看著萬柏榮跟著其他同學,坐上小火車,一邊回答杜恩惠:"羊毛出在羊身上。學費貴啊。"
鍾有成充當攝影師,一路為孩子拍照。
他在鏡頭里,發現孩子沒有笑臉,問:"招弟,柏榮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臉臭臭的。"
招弟告訴他:"他最近跟一個叫小強的小朋友鬧別扭。"一邊指著小火車:"你看,柏榮坐第3節車廂,小強就去做第60節車廂。"
鍾有成笑道:"哇?冷戰喔?為什么吵架?"
招弟只覺得無奈:
"本來小組演話劇,兩人是同一組。小強演快樂王子,柏榮演小燕子。結果練習的時候,老師把兩人的角色對調。小強就不理柏榮了。"
"我問過老師,為什么把角色對調?老師說,因為柏榮長得好看,而且表演時,說臺詞也比較有自信。所以讓他演快樂王子。"
鍾有成覺得不妥:"啊?演小燕子跟演王子,兩個差這么多。這不是很傷人嗎?"
招弟朝著孩子招招手:"的確是啊。小朋友的友情就破滅了。我告訴老師,這么做,不太適合。老師卻說,私底下已經獲得小強的諒解。"
正說話間,突然"碰"一聲,萬柏榮從小火車跌下來,癱軟在地。
現場一陣騷動。
有些小朋友嚇得哭起來。
招弟與鍾有成立即上前查看。
招弟翻著孩子的頭臉:"太陽穴附近紅紅的,腫起來了。"低聲叫道:"這是外傷!怎么會?有人帶著危險物品進來?"
鍾有成隨即問在場的輔導老師:"麻煩老師,幫我們撥電話叫救護車!"
輔導老師匆忙奔出去撥電話。
原來正在附近,自行玩蕩鞦韆的杜恩惠,也跑過來看孩子。
鍾有成來到門口,大聲說:"請大家冷靜,站在原地。我們當中,有人身上帶著危險物品。"
眾人一聽,有幾個家長,開始尖叫著,想沖出去。
鍾有成憑著高大身材,擋著不讓:
"大家不用怕。我們人多。這個危險份子,現在心里怕得要死。我們必須把他找出來。"
當中仍有堅持離開的家長,對鍾有成怒道:"我們要離開,你憑什么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