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時分，卻沒有一點日照。
整個天空陰沉沉的。
牧水綺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臭臭已經醒了，正在等她起來。
這一次，她可是睡了一個長長的美覺。把前幾日的疲乏饑餓一掃而光，身體已經徹底恢復了元氣。
一番洗漱過后，她仔細整理身上新裙子，不讓它有一絲雜亂。
又學著涏城女子新流行的發(fā)型梳了一個。缺少工具，所以并不完全像，但有幾分神韻便是。
然后把齊烈送的簪花像模像樣地插在頭上。
那支簪花質量不錯，跟著她顛簸了幾日，只是邊角稍微有些破損。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主人，你今天貌美如花。”臭臭擠破腦袋想到這個詞，又來夸她。
她撅著嘴笑起來，腦海里浮現網上如花摳鼻子的圖片。
她說：“救命，我不要像如花。”
臭臭一臉懵逼。
她剛打開門，就看見冰幽又跟上次一樣，站在走廊的欄桿邊。他背對房門，凝望著圣雪峰的方向，應該是在等她。
今天圣雪峰并沒有出現。
“你等多久了？”她朝他小跑過去，步履輕盈如兔。
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他慢慢回身過來。
“餓了吧？給你帶了霜花街的芝麻酥餅，蓮子羹。”
原來，他的手上提著食盒。
“你親自去霜花街買來的？”她接過食盒，打開蓋來看，里面有一碗蓮子羹和兩個芝麻酥餅。
蓮子羹上面還冒著些許熱氣，芝麻酥餅也是熱乎乎的，香騰騰的。
“怎么還熱著？”她詫異。
從涏城到冰塋其實也不近，起碼有上千里吧。
只是冰塋附近荒無人煙，西瓦國是離得最近的有人煙的地方。
這一趟回來，吃食應該早就涼了。
冰幽道：“我用靈力溫著的。”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抿了抿嘴，心里的小花逐漸開放。
他望著眉眼彎彎的她，微笑道，“人之常情，但凡年長者都會忍不住多照顧年幼的孩子。神界，妖界其實也是這樣。”
“……”她的笑容戛然而止。
果然，在他眼里，她應該只是一個超級小屁孩啊……
她在自作多情什么！
清醒點，牧水綺。真是太丟人了。
臭臭瞅著食盒有三層，下面兩層沒有打開，不知道有沒有裝東西。
“塋主，您不給我?guī)c嗎？嘻嘻。”臭臭捧著雙翅作接東西狀。
“下面兩層都是給你的芝麻酥餅，十個。”冰幽指了一下已經到牧水綺手上的食盒。
臭臭羨慕地瞟了一眼那碗蓮子羹，大飯量的它只配吃一堆芝麻酥餅，嗚嗚。
“我先去涏城的赤湖，你們吃完來找我。”他有話跟她說。
她會意點頭。
等她吃過飯之后和臭臭趕到赤湖，冰幽確實已經等在那里。
易堯也在。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棵開滿粉色花朵的樹下。
她走近的時候發(fā)現樹的花瓣形狀比較奇特，像一條條小魚拼在一起成的一朵花。一朵朵小花又拼湊成一大朵，類似于繡球花那樣的球花。
倒是挺漂亮。
“你為什么要叫我來赤湖？”她問冰幽，“難道那些事情跟赤湖有關嗎？”
易堯和臭臭也是不明所以，都看向冰幽。
冰幽本來仰頭望著一顆顆碩大的粉色花簇，思緒飄得老遠。被牧水綺一問，他回過神來。
“你知道這些花叫什么名字嗎？”他問她。
她搖頭，“沒見過，不知道。”
之前來赤湖旁邊沒有見過這些花啊。
也可能之前來這邊都是在打妖怪，所以沒心思欣賞美景。
冰幽介紹道：“這是綾華魚花。它們既是花，又是魚，素來喜歡長在水邊。會隨著氣候的變化進行遷移，天寒時化成片片散落的花瓣隨風飄去南方。天氣回暖時又從南方隨風飄回北方，寄生在水邊某株不會開花的樹上。”
“這么神奇啊。”她感慨地盯著樹上的花。在心里記下了它的名字。
仔細看看，那些長得像魚的花瓣，確實還長了小小的眼睛和嘴巴。
易堯道：“我聽說過綾華魚花，但它們的蹤跡難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它們昨天才從南邊遷回來。”冰幽說。
牧水綺說：“怪不得我之前來這邊，從來沒見過。這些花跟我們那邊的候鳥一樣。”
“它們可不是普通的動植物，而是非常厲害的妖怪。”易堯打趣她，“你還是孤陋寡聞了。”
“是是是，小女子我孤陋寡聞，您老人家見多識廣。”她沒好氣地看著易堯，他天天就知道笑話她。
“我美少年一個，哪里老了？”易堯不服氣。“你怎么能用老人家來稱呼我？”
“都一千多歲了。在我們人類看來能活一千多年的可不就是個老妖精！”
“首先，我不是妖精，我是神仙狐族的九尾狐。其次，妖精和神仙本來就能活千年萬年。按你說的，一千多年是老妖精，那些活了萬年的怎么說啊？”
“萬年老妖精唄。”她冷哼。
夾在他們中間的冰幽臉色多少有些無奈。這兩個孩子真愛吵架，倒也是挺熱鬧的。
臭臭一臉天真無邪，竟哈哈笑道：“冰神大人，七七說你是萬年老妖精。”
易堯和牧水綺頓時偃旗息鼓，不再爭吵了。
牧水綺毫不客氣給臭臭來了一個腦門蹦，“我不是那個意思。”
然后，又跟冰幽道歉：“對不起，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是易堯激我說的。”
易堯哭笑不得，“關我什么事，不是你先罵我老的啊！”
“我……”牧水綺又想要跟易堯吵起來，卻被冰幽打斷了。
“安靜，風來了。”冰幽蹙眉。
他們兩個乖乖安靜下來。
春風徐徐而來，掠過青山綠柳來了。
被綾華魚花寄生的這棵無名樹，開始風中搖曳生姿。
那些粉色的花簇仿佛被激活了一樣，一片片花瓣開始散落。
它們竟不會掉到地上，而是往赤湖的湖面飄去。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每一個花瓣掉到湖面上，就變成了一條粉色的小魚游進水里去了。
牧水綺驚呆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這么美妙的畫面。
冰幽趁機施法術，喚醒綾華魚花的某一部分記憶。
而當它們存儲的記憶被喚醒時，會折射成夢境，將周圍的人容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