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來得突然，許多店子都著急關門，這頓久違的火鍋吃得不算踏實。

孟齊頭靠在后排的車窗，她敏銳地嗅出車外街上濕漉漉的氣味。

似乎她還是能看見的狀態，打濕的高樓霓虹，雨霧朦朧了各處的信號燈，以及緊跟其后的跟蹤的人。

她不悅地蹙眉，“你不打算處理一下跟蹤的嗎？”

聽到她說話，徐誠書仿佛從發呆中戀戀不舍地回過神來，“我打不過他們。正想等你好了替我解決。”

“滾蛋哈，就沒見你動過手。”

徐誠書笑了一下，孟齊原以為這就是回答的時候，又聽到他淡淡開口：“和他們動手有什么意義呢？”

孟齊不愿再理他，額頭貼著車門心想能睡一會就多睡一會。

腦子里的畫面接二連三地蹦了出來。

陰天在遮天蔽日的樹林里躲藏，唯恐被埋伏所以一步三回頭......

泥濘的街巷，雨血相溶后洶涌地淌進下水道......

......

被她刻意壓下的記憶一股腦似的紛紛冒出頭。

似乎只有身處低谷，人才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重溫完不加粉飾的過往種種，后面的相安無事或許并不是她適應了，反而更像是她在掩耳盜鈴。

心冷到極點。

徐誠書，這就是你說的天下嗎？

回到古堡之后，覃叔先去休息了，徐誠書推著孟齊經過客廳的時候，孟齊突然開口說想在書房下盤國際象棋。

“讓我自己走，一天都坐著，吃的東西還沒消化呢。”

孟齊一步一步沿著墻根走，月光將他倆的身影拉的無比之長，若不論他們的種族和血腥殺戮，挺符合西歐浪漫的皇室愛情故事。

“怎么突然想下棋了？”“以前我們也經常下棋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說完她感覺到了他微弱的淺笑氣息。

這盤棋徐誠書走得可謂叫一個三心二意。

最后憋不住了，孟齊不悅：“徐誠書，你能專心的嗎？不要覺得我看不見就放水啊！”

“我認真下就是在欺負你了。”

“又不是看不見......”她嘟嘟囔囔。

徐誠書伸手吃走她的一枚旗子，“話說，你不恨我嗎？”

此話一出給孟齊問了個措手不及，邊重新理清棋牌局面邊在想怎么掩蓋自己的慌亂。見她皺著眉思考的樣子，徐誠書往后一靠，耐心等她。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恨你，但現在沒有資格恨你，因為你好像從沒有對我承諾過不讓我受傷。我們有的承諾是不背叛彼此。”

玻璃格窗倒影在徐誠書的臉上，加之沙發椅背的遮擋，使得他整個人一半明一半暗。他瞇了瞇眼。“那我們重新做個約定吧？”

“不，”孟齊的答案在徐誠書的意料之外，而且她回答得是如此果斷和堅決，“不背叛彼此就已經夠了。其他的我要不起，也不需要你做這么多的承諾。”

徐誠書一只手在桌面一下下磕著一枚棋子，咧了咧嘴角，“嗯。所以你去救她，因為你覺得這算在了不背叛我們彼此當中的一項？”

窗外的雪聲加大了許多，讓人懷疑窗戶究竟有沒有隔音效果。孟齊的聲音和雪打在玻璃的聲音、壁爐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混在一塊。

“是啊。”

直到頭挨到枕頭，她才緩過來。天知道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要她咬緊牙關。

他們的承諾是以朋友身份許下的，那時候因為身處紛爭之間需要相互依靠和幫助。她也早知道對他的感情越界了。

清晰記得第一次見過他嗜血的模樣她被嚇到抽搐，他不顧一身猩紅地抱住她，聲音顫抖地說道：“別怕，我的錯，不該讓你見到我這副樣子，但這是吸血鬼生存的方法，”

嗜血的快感加著急安慰的情緒刺激他眼角血紅，“拿別人的生命續自己的命聽起來很殘忍，確實是我們唯一的途徑了，”不敢讓她看自己，他把她攬進懷抱里安慰，“還記得那天我們聊過每個人都會存在各自不同的最大問題，這就是血族的致命缺點。”

“不過你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想的越多，眼淚也愈發泛濫。

這個宇宙什么都很平衡啊。他靠傷人取命活命；她幫人起死回生要承擔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