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曾火過一句這樣的話,“每一個人都是一個殘缺不齊的圓,在漫漫人生中會遇到一個與自己互補的圓”,我經歷了十九次戀愛,但愛的都是同一個人。
在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在高考結束后當晚我向她表白了。
在那個蟬鳴的夏季,梧桐樹被風吹的沙沙響。我們就這樣站在樹下,我拿著一小束鮮花念著我修改過好幾遍的情書向她表示我的心意,一陣風吹來在18歲的我的心中掀起了陣陣漣漪。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那張情書被我握住的地方早已褶皺不堪,不知是當時天氣的炎熱還是緊張的原因,書信上方還殘留著從我頭上掉落的汗滴。
我抬頭看去,她穿著一身白色長裙、扎的丸子頭就連嘴上還有未干的唇膏,她站在那里把我的花放入懷中認真的聽著我的話語,在她眼中整個場景就像是我站在舞臺上念著我的“感言”,而她就是我唯一的傾聽者。
她問了我一個問題“梅清虛,你是認真的嗎?”,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是!”,“好,我答應你”,聽到這句話后嘴角的微笑就沒有落下去過,她張開雙臂,我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仿佛這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可是,十八歲刮的那陣風在二十八歲停止了。
二十八歲,在我們的事情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她向我提了分手,十年的感情在這一刻全都化為烏有。
那時是個雨夜,就像十年前那樣,我們站在樹下她向我提了分手,我當時就像是個被挨罵的小學生似的左手緊握著衣服的衣角,甚是連傘什么時候掉的都不知道,滿臉是水但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我問她為什么,她什么話也沒說,我雙手緊握著她的雙肩,“祁潔安你告訴我為什么?如果是我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如果是我工作的原因我也可以換,不管怎么你要告訴我為什么?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難你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啊,你不要…”。
還沒等我說完她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大哭了起來,我撿起地上的傘然后抱住了她,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說:“清…清虛,我得病了,和我媽媽一樣的病”,話音落下時整個世界就像突然被摁下暫停鍵似的那樣安靜,耳邊的任何聲音都聽不見了,就保持著這樣的狀態愣怔在原地。
不治之癥——阿爾茲海默癥。
潔安的媽媽走的早,就是因為這個病。
那時是周五晚上放學,我和她還有另外的兩個同學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在那座我們經常走的小橋旁來了幾輛警車周圍還有著來看熱鬧的鄰里街坊,突然一個大姨叫住了我們還單獨把她叫走了,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或許是不放心她單獨一個女生所以想跟著她一塊去,但是被其他的大姨給攔住了,眼見我們要吵吵起來,其中一個姨將我們整成一個圓然后悄聲地說:“警察找她有點事,你崔姨趕緊帶她找警察了,你們放心,還有,我告訴你們的千萬不要傳出去,聽到了嗎”,我們一個個的就跟搗蒜一樣點頭。
在這之后又聽說了她的爸爸因為傷心過度導致心梗也走了,她現在住在她的舅舅家。
她的舅舅家正好就在我家對面,而且和我父母關系還挺好有時候和她舅媽聚在一起打牌,嘮嘮家常。我媽聽說這些事后叫我在學校多照顧照顧她。
在外人眼里她長得并不是很好看,但是自身卻又有著獨特的氣質。
放學后她托他們班同學給我傳話說今天晚上不用等她直接回家就行,即使她說了不用但我還是一如既往地站在校門口尋找著她的身影,人群漸漸散去,剛要抬起腳回去的時候看到她從教學樓里出來便向她揮手,她看到我后直接小跑過來,我推著車和她就這樣肩并肩踩著清風,走在月下,就像小說中的男女主那樣在那個不經意間心里的聲音逐漸加強。
突然,一塊石頭砸到了我,疼得我差點“出口成章”,轉頭一看幾個陌生的男人像是喝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瞅著她前面的那個邊吸著口水邊說著:“呦小妞,要不要跟…”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拿起保溫杯朝他砸去,甚至拿著跟板磚一樣厚的數學書。
這是我記憶里印象比較深的地方。
人生不過是一場旅行,我只想乘風使舵,順其自然。
那天家里突如其來地看了場“家庭會議”,爸媽坐在沙發上對視了一眼,然后我媽說到:“清虛,有些話我知道作為父母的我們不應該摻和你們的事情,但是安安…,媽媽知道安安是個好孩子并且你們的關系也很不錯,但是我們不想”,媽媽欲言又止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把她接到了我家里,從這幾天來看她的癥狀嚴重了許多,有時候前一秒還是好好的而下一秒記憶就像是被刷新了一樣什么也不記得了,有時候我都害怕她會在那一瞬間把我忘了,甚至身邊的親朋好友都在勸我放棄她。春逢夜雨,止瞬我心。她不論何時都像是新年的第一場春雨,細絲綿綿纏繞我心。
這是第十一次“分手”,我記得那是在黃昏之時,我下班拿著街邊還在冒著熱氣的炒面敲著房門時,屋內傳來“先生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走錯了”的聲音,在那一刻我寧愿相信家里的人不是她也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她說的,我連忙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打電話,我們曾一起將貼士一張一張地貼在需要它的地方,其中這條如果是我打來的電話的貼士是貼在每個都能看到的地方,她接起電話后就像恍然若失般趕緊跑到門口開門,然后一把抱緊我哭了出來,“抱歉清虛,對不起…”我正要擦干她的眼淚時,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時也變得濕潤了。
她離家出走了,就在那個晚上。
我找到她時,她躺在地上,有一個女人在給她做心肺復蘇。在醫院醒來的第一刻就對我說:“梅清虛,我們分手吧”。
最后一次分手是在天臺,那天的陽光是這一個月里最明媚的一次,而我的心里是我這一輩子最陰暗的時候,她站在天臺邊緣與我對視,說著最后一句話“梅清虛我愛你”然后變成了那陣風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