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翌承早上醒來，枕邊依舊是空蕩的。

他昨晚睡得太沉，根本不知道玉貍最后回來沒。

又或許只是比他醒得早。

下樓便聽到那抹清冷的聲音。

“今天還是牛奶嗎，玉小姐？”李管家問。

“咖啡吧。”

“好的。要加糖嗎？”

“和你們家先生一樣就行。”

李管家看小姑娘這段時間喝的都是牛奶，以為她不喜歡咖啡，沒想到今天變了口味。

玉貍看見男人醒了，起身去了餐廳。

“好喝？”

傅翌承突然問她。

玉貍咽下近乎黑色的液體，面不改色：“一般。”

嬌艷的唇色被液體沁潤，現在看起來像果凍一般軟嫩。

傅翌承眸色有些暗。

他想起昨晚啃咬時的清涼柔軟，唇瓣張合時在耳邊縈繞的甜蜜低語。

“人類食物你經常吃？”

看她叉起一塊煎蛋，表情平淡，看不出來她的喜惡。

自從那天早上玉貍“口出狂言”后，傅翌承沒讓人在用餐時間服務。

所以現在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玉貍倒也不避諱，順著一口黑咖咽下食物：“在原來我自然是不必，現在若是不好好偽裝偽裝，怕是要被抓去研究成為學術界生物進化論的新發現。”

她這段時間了解不少東西。

比如人類到現在從未確定過世界上的鬼神之說，有的只是沒有具體證據的懷疑。

商虞作為一個可靠的歷史時間段留下的記載卻不多，從而讓想要研究的人也是寸步難行，很難有進展。

“那你覺得味道如何。”

“嚙檗吞針。”

玉貍現在已經結束一餐，眼睛停留在手機屏幕上，漫不經心地說。

“不過，你的味道倒是不錯。”

“如果有一天我身上沒有你要的靈力，你會怎樣？”

傅翌承優雅地拿起咖啡，杯柄上的指尖卻泛白。

“找下一個能滿足我的。”

玉貍點進郵箱，見沒有得到回復也不奇怪。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手機上，沒時間關注食物的情緒。

找到那個作者的主頁，IP就是京城，所屬公司也離這里不遠。

玉貍決定線下找那人談談。

剛起身就被人拉住。

“去哪？”

她的面容還是如昨晚一般溫柔深情，就連拒絕的動作都一致：

“傅總對每個合作伙伴都這么關心？”

玉貍出了門。

諾大的餐廳里只剩下擺盤精致的餐桌和傅翌承。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提醒要厘清界限。

傅翌承將自己越界的行為和對狐妖的好奇歸結為這段時間男人對女人生理上的占有而衍生出心理上的占有欲。

他能對一只狐妖產生什么感情。

八九點正是京城的早高峰，上班族忙著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玉貍走到前臺，一個女生在那里補妝。

“你好，我找郭敬國。”

前臺本來早起上班就煩，現在有沒長眼睛的人打斷自己補妝就更有地方發泄了：

“是親屬嗎？有預約……”

她抬頭，習慣性刁鉆的話語哽住。

面前的人戴了一副墨鏡，其余露出的五官精致立體，臉蛋更是巴掌小，膚色白皙水嫩。

談吐和氣質不像是平常人家有的。

她一個前臺平時也只能在普通人身上做做狐假虎威的樣子，心里還是清楚，有背景的人惹不得。

玉貍見前臺立馬軟了語氣，面上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請問您是找郭敬國嗎？”

“是。”

“我們公司只有一個叫郭敬國的，前幾天診斷出絕癥已經離職了呢。”

玉貍想起他已經一個月沒發文章，倒也解釋得通。

“是嗎？”即使隔著墨鏡，她的語氣還是明顯地低落下來：“我還想找郭記者幫我報道一下手中的案子呢。

哎，沒想到命運多舛，前段時間我父親還向我提起他呢。”

前臺聽說有報道的材料，雙眼亮了亮：“我們公司還有很多優秀的記者呢。可以幫小姐您報道。”

她的男朋友今年剛轉正，正需要有點起色得到認可。

玉貍若有其事地點點頭：

“我還是想先看望一下郭記者。”

前臺隱隱覺得有戲，看她一臉震驚悲傷的樣子主動地和她說了郭敬國所在的醫院。

“郭敬國，下午一點做CT和MRI。”

醫院里消毒水味十分濃郁，玉貍在病房外聽到護士的聲音，在門口擦肩而過。

病床上，一個中年男人費力地咳嗽著，面色發白，掌心早已是一灘血水。

等他終于能喘上一口氣，發現雙手插兜看著自己的年輕人。

“小姑娘，你走錯病房了吧？”

他虛弱地說。

自己無兒無女，因為孤僻的性格也早已不怎么維持人際關系。自從生病住院以來便沒人來探訪過。

玉貍在一旁的的椅子上坐下。

“我找郭敬國。

是你吧？”

郭敬國怔愣了一瞬，他印象中沒有這個女生的記憶。

“三年前，你寫了一篇有關商虞的文章，”

玉貍將手機上的頁面調出來，展示在他面前，

“歷史上首個弒兄奪位，操縱皇室，讓太子變為傀儡的攝政王？”

她語氣淡淡地念著標題。

郭敬國從一開始的不解到后面慢慢低下了頭。

“文章里有兩段你標明引自史書的記載，但根本不存在這樣的資料。

難不成你是自己編纂的？”

郭敬國看完全文也記起當時自己寫的文章了，一聽到玉貍說自己編纂史實，連忙激動地說：

“那段材料就是出自史書，怎么可能找不到？”

“你自己搜。”

看著瀏覽器空白的頁面，郭敬國喃喃道：

“不可能啊，明明三年前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