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蕭穎要回老家參加大伯的八十大壽壽宴。
這是期待已久,規劃穿哪件衣服已久。可惜,早上醒來,昨晚的碼字任務還沒完成,急匆匆補足了碼字,一看時間,已接近十點半。她迅速掃過了衣櫥,還是昨天的衣服穿身上節約時間。
幾分鐘過后,她已奔向車庫。她要先接上她媽再奔赴五十里路的老家。
“你坐這房間,別上那大房間去了。快坐下,這位置都快沒有了。”
蕭穎被親哥指揮得云里霧里。
“你到這房間干啥?”
“我跟大伯說句話。”蕭穎不顧親哥得阻攔走向大伯,忙遞過去二百元的紅包。
蕭穎環視了一圈,都是長時間不見的堂哥、表哥、叔伯,還有幾個陌生的面孔。
蕭穎本想逗留一一打招呼,無奈,沉默如秋霜的氛圍,讓她趕緊跑到女眷的桌,這里是堂嫂、表嫂、堂姐、嬸一眾人。她驚喜地發現昔日玩得很好的省城回來的堂嫂。
“嫂,好多年不見了。”蕭穎難掩興奮地說。
“可不是,二十幾年不見了,我孩子都二十三了。”
“是嗎,時間過得真快,我覺得也就十來年未見。你還是原來的模樣。”
蕭穎,覺得,省城回來的堂嫂,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她沒有虛夸。
“小咪咪,我都半年沒見你了。”蕭穎高興地招呼同在縣城的重侄女,往日里,她可是哭喊著著蕭穎。
“從你小區門口走,還是吵著找老姑,我說老姑忙。”
堂嫂以前隔三岔五地給蕭穎送菜餅、面湯,已半年沒有來往了,蕭穎很是詫異。
一桌的熟悉面孔,蕭穎剛要一一打招呼。
“上菜了,吃飯吧。”有人招呼道。眾人齊舉筷。
蕭穎略覺得無趣,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可是桌面上沒有一盤菜。
“今天飯店太忙了,一桌都加不上,今年來的人多,預訂的兩大桌,都坐滿了,幸好早加了這一小桌。在這里將就些吧。”主事的嫂子招呼蕭穎道。
現在的蕭穎鋒芒少了很多,擱以前,她定會反駁:閨女回娘家哪有不上大席的道理,嫂子你坐小桌,我去大桌給你招呼客人。
得意而去,怏怏而歸。蕭穎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難道都怕我高額的債務,怕我張口借錢?除此之外,實在是找不到原因。”蕭穎自己思忖。今天的壽宴她是吃得憋屈。跟一幫重侄子、重侄媳婦一桌。親嫂子陪伴左右也是親哥指示的。
席散人離,沒有人邀請蕭穎留下吃晚上的水餃。表姐卻被叫回,遇到蕭穎謊稱是回去取東西。能取啥東西呢,分明又是一派托辭。一陣寒意又如一陣風吹透衣背。荒蕪的心如秋風下的枝頭,光禿一片。零星的樹葉搖搖欲墜。
蕭穎還是被中午的壽宴影響了情緒。她一方面告誡自己,這些都不是事,關鍵是做好自己的事。告誡自己度量大些,格局大些,可是,怏怏不快的情緒似濃霧揮之不去。
“當真是以財取人。”蕭穎就是憤怒于此,她的家族是有名的小財閥,個個商販。
“可是,我從未向家族里的兄弟姐妹開口借錢啊?”
一個個像躲瘟疫一樣的回避,冷漠讓蕭穎回歸零度。本想家庭大聚會,能從家族找些溫暖和交流的快樂。哪知如此場面。
酒柜上如有一瓶酒的話,她定會一醉方休。神經只有被麻痹后,才不會感到冷漠帶來的痛。
晚上,她破天荒地去逛了超市。
她邁著一字步,慢悠悠地在各色商品間閑逛。瞅瞅消閑食品,抓了一把速溶咖啡。溜達溜達生鮮區,買了一條大黃花,七八個大蝦,晚上蒸魚炸蝦吃,把中午沒吃到的一并自己做回來的節奏。
付錢的時候,也是驚了下下巴。超過了百元,這可是三天的伙食費,一氣之下竟這么大手,蕭穎暗暗內疚起來。
回到家,在廚房一陣乒乓,一鍋紅燒大黃花呈上了桌。紅油豆瓣醬起的油鍋,湯紅肉鮮。拖著長須的油炸大蝦裝了一盤。酒紅烤翅,外酥里嫩。糖酥麻花,鋼镚脆,餐后小點心。
今天有朋友送了一瓶辣椒醬,本想當佐料蘸醬,無奈用盡力氣也打不開。
這番奢侈的餐食,近幾年來都不曾出現在蕭穎的餐桌了。蕭穎每咬一口,心里就咯噔疼一下。取暖費都沒有著落,今天卻為了平復心氣超額支出了這么多錢。
說來也怪,美食真能平復憤怒。一桌子的菜,一陣風的功夫,被席卷空空。
久違的咖啡香挽住所有遺憾和內疚,只有片刻的享受和滿足。在窮日子的長河里,偶爾放縱一下,給情緒放個假。
透過窗戶,看向遠處,山的輪廓消失在黑夜里。抬頭仰望,沒有一丁點兒星辰,黑壓壓一整個穹廬。好似一張張冷漠的臉。
今夜的星空依然黑。
那個搖曳在蕭穎心底的家人們,如今卻如冰渣一樣存在,想起來就覺得冷颼颼的。
也許是獨處到了一定的境地,也許是碼字不斷新遇困難,也許連追幾集電視劇心情有所好轉。總之,上午的不快,煩躁的情緒,在這片夜空下,蕭穎讀到了冷漠的深沉和靜謐。
兒子打電話,說起了他的一位同學,沒有使用任何社交軟件,只有郵件與他人交流文件,學習更專注投入。
蕭穎想,自己何苦不是這樣呢?既然家族人的心已被熏染,沒有了當初的關懷與惦念,自己獨處便好。也學拒絕無意義社交,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期望自己以外的人的幫助,期望就是對自己的放縱與任性。
碼字的路上困難重重,思慮常常堵塞。碼起來便好,也許會像人們常說的,走著走著就遇見亮光了。碼著碼著就有靈感了。
最近一直在忙市運會的事,減肥塑形就降低了標準。今天晚飯后,一稱,數字直升,這就是任性的代價。安撫了心靈,放縱了體型。
打開練歌房,嗓子比以前衰弱了些,感到聲帶松弛得不受控制。這都是最近喊號子喊的。
令蕭穎喜悅的是,歌的節奏出奇地記憶深刻。難道這就是所說的百煉淬鋼的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