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奶，您不試件衣服嗎？”蕭穎眼看就要走出高端女裝區，她不解地問道。
“我的衣服，衣櫥里都掛滿了，有些老朋友有了好的設計，先送我一套。那些還都是全世界絕版。還有兒媳孫女隔空郵寄的，穿不了。我們去超市買年貨去。”
“何姐......何姐......”老遠，一個蹣跚的老太太揮手喊著跑過來。
“劉家妹子。今天也出來備年貨？”
“嗯，一大家子人都回來了，十幾張嘴巴拉飯，得好好準備。你呢？今年他們還不回？”
“他們都回來了，公司又遇到事，給我留了一個，他們又都回去了，就這是孫女。”
蕭穎好似如釋重負。何奶拿她充數，貼面子，這些都不怕，她都會應付來的。只要不把她賣了就好。
蕭穎依然半信半疑，心神不定。
“何姐有空到我那里去打牌啊！”
“好的，抽時間讓我孫女陪我去。”
“一定，一定。再見。”
“一定，一定。再見。”
“何姐的兒媳婦不是外國的特殊人員，不允許到中國嗎？他的兒子也不能回來的，她騙誰呢？”劉姐和她的同伴高聲嘀咕著，這聲音清晰入耳。
蕭穎手心里的汗漬慢慢變少了，她同情起何奶，覺得何奶在她的心里又近了一步。心想，這樣孤獨的老人，即使不付給她陪護費，她也會留在她身邊陪她好好過春節。
“我們去吃飯吧，你喜歡吃什？”
“隨您，我啥都可以？”
“到頂樓旋轉餐廳吧。”
旋轉餐廳，蕭穎只聽自己哥嫂說過，她一直想獨自嘗試，無奈債務太多。
從觀覽梯直升到十五樓，七樓以下是商貿樓的商品區，七樓以上是對外租賃的辦公區。每間窗戶外都有各自的廣告牌外加各式的盆栽鮮花，墨綠的玻璃倒成了海洋一樣的背景，鮮花更顯得香氣濃郁了。
何奶徑直走到6號餐桌，這是能容納四位食客的大餐桌，旁邊能容兩位的餐桌裝扮得更雅致，安澤市風景為背景得桌布，花瓶里濃郁的鮮花十幾束，而四位食客的大餐桌上只有一朵玫瑰。
蕭穎的猜疑瞬間而過，應何奶的招呼，一起去取餐了。這是一家自主餐廳，有中餐區、西餐去、燒烤區、蒸煮區、海鮮區、火鍋區、甜品區，飲料酒水咖啡區，每一個區域都有服務員現場烹飪。看得蕭穎眼花繚亂，取食物都得取一點，害怕品嘗不完可惜了。
法國進口葡萄酒，日本料理，俄式吐司，法式鵝肝，XJ烤羊腿，大西北黍米粥，陜西涼皮，四川酸辣粉，北京烤鴨......只有蕭穎想不到不知道的，凡是她見過的，這里應有盡有。
蕭穎感慨是自己的貧窮限制了想象，安澤市，這座國際大都市真是驚喜不斷。
何奶只取了自己喜歡的三四種，而蕭穎取了一大盤。她心心念念的大龍蝦，僅一只就占據了她大半個餐盤。她正要大口享受美食時，只見何奶站起來笑盈盈地迎接一個客人。
著了一套漢服，衣扣扣得認真，一排亮紫泛著燈光。中等個，寸頭，一幅圓邊眼鏡，頭發黑白參半，一字須。
世下，留須的已不多，一字須更是少見。蕭穎立馬對其高度警覺。
“這是石總，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能請到石總可是我們的好運氣。”
“石總好！”蕭穎趕緊打招呼。
“這是我侄女，蕭穎。”
“您好。”
“您好。”
“蕭穎陪石總選餐。”何奶給蕭穎使眼色并吩咐道。
“石總，您請！”蕭穎立馬做到了服務員的標準。這讓石總略有局促。
這時恰好一曲薩克森慢慢吹響，幫蕭穎掩蓋了些笨拙。
三人坐齊，何奶切牛排的優雅讓蕭穎怯生生地心慌。她都不確定那個手持哪個餐具，她只好拿起筷子夾中餐。這筷子是金屬的，稍用力就發出很響的聲音，讓蕭穎一陣局促。
“今年在東南亞的生意做得怎樣？”
“還行，比國內的形勢好，那里的法律也相對寬松，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那里的姑娘都很開放，姿色也好。”
“那當然。”
蕭穎咽下的食物開始在胃里翻騰。她的擔憂像海嘯一樣在腦際拉響了警鐘。她偷偷掃視他倆，他們還是在優雅地進食。
“來，一起喝一個，相遇即是緣分。”石總拿起酒杯招呼說。
酒杯發出脆響聲，在蕭穎心里卻是如擊鐘般如此刺耳驚恐。她為了掩飾自己的恐懼，站起身要去取點食物，問大家有沒有需要她幫忙帶過來的。
“小李現在發展的怎么樣？”
這是何奶問石總的話，漫過蕭穎的脊背追過了，清晰地落到蕭穎的耳朵里。
蕭穎的心里七上八下，眼前的食物再好吃，都掩蓋不了她內心的慌亂。她現在明白了，何奶為什么選了四座的餐桌，她篤定這是何奶早謀劃好的。
蕭穎讓自己定了定神，遠遠觀察他倆，只見何奶說得眉飛色舞，而石總一個勁地搖頭。
蕭穎跟在一服務員側后走到桌前，這是巧合也是蕭穎故意為之。
“這身材，不賺錢。”石總用的餐桌紙巾掉桌下了，他一邊揀，一邊說，頭露出桌面看到蕭穎，又是一陣局促。
蕭穎覺得石總的反應都應驗了她的猜測。她手中的餐盤顫了一下。
可惜了餐盤里的龍蝦了，此時不僅沒有好心情去徒手剝，更麻煩的是這是她第一次吃龍蝦。她不知道從那下手。如果石總不在的話，她會嘗試多種辦法，即使最后她被何奶笑話，但一定不會被嫌棄，她是由這份自信的。無奈，他倆都沒有取龍蝦。
“蕭小姐，有哪些特長。”
“做飯、打掃衛生。”
“哈哈......哈哈”他倆幾乎都是發出笑聲，又幾乎是同時戛然而止。
他倆的同一動作反而篤定了蕭穎心里的猜疑，她不再緊張，腦子里迅速衍生出幾種逃離的辦法。
蕭穎決定不再喝酒了，真遇到事，還是得靠自己的，不能把自己的軟肋交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