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有個事我想不通。”
“有什疑慮,盡管說。”
“您為何要在她的身上下這么大功夫。依我的經驗,您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石總,越來越精明了,明察秋毫啊!”
“口音不一樣,言談舉止不一個風格,一般人都能看出不是血親。”
“不滿您說,這是我這春節從家政公司請的‘住家阿姨’。”何奶奶一出口驚了四座。
“這是何苦呢,她沒有傲人的天賦才華,出眾的容貌。”
“哈哈,就是自己太閑,看她想做,就想給她一個嘗試的機會。嘗試體驗,不一定要出人頭地。”
這是何奶奶跟石總的對話。車子在過一路障時,猛顛了一下,把蕭穎搖醒了,她聽到了他倆的對話。
“有合適的演出,讓她參加一下,見見場面。”
“重要的商演和比賽,現在肯定是不行,這體重還得減,否則就會適得其反。”
“今天叫你來,就是讓你看看,怎么計劃,完全按你的想法。”
“她如果再年輕20歲,有您的支持肯定沒問題,紅都有可能。”
“您這想法也太讓我意外了,您還是那樣有想法。”石總說完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這一生,也算圓滿。別無他求,在耗日子了。就想給有想法的人提供點便利,萬一成功了呢。不就達成所愿了嗎?”
“當年,您沒跟兒子走,這不就等于給別人養了兒。”
“他做科研的,都是給人類做貢獻,我尊重他的選擇。但我不喜歡漂泊。”
一行淚水滑下蕭穎的臉頰。她讓自己沉沉睡去,她也終于能夠踏實地睡會,可好到家時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何奶奶輕輕地拍醒了蕭穎,就像喚自己的孫女一樣。
黑色商務已經穩穩地停在馬尾巷。蕭穎被何奶奶扶下車,她清醒了很多,但仍覺得頭重腳輕,不能精確地控制自己的步子。她強拿精神,愧疚地向何奶奶致歉行禮,雙手合十向石總道謝。
蕭穎知道,此時無言勝有言,多說一句話,就會加深他們對自己窘相的印象。
“蕭女士如果對走秀有興趣的話,以后我們可以多切磋。我有公司與不少服裝設計師都有長期的合作。”
蕭穎被石總的話驚了一下。她沒想到石總的生意與走秀有關,更沒想到他會主動邀請她。她感激地向著何奶奶合十鞠躬。然后面向石總認真地道謝。
夕陽垂暮的光輝撒了一地的金,石總那抹一字胡須在蕭穎眼里柔和了!
“您要泡腳嗎?再稍加點晚餐嗎?煮幾個云吞?蔬菜瘦肉粥?五谷雜糧粥?”蕭穎一口氣把她拿手的菜都說出來了,她一刻都不想讓何奶奶想起今天自己失態的樣子。
“今天乏了,先泡腳吧,一會把雜糧粥送臥室吧。明天早餐,我要吃云吞,五蔬的云吞。”
何奶奶說完徑直回了臥室,蕭穎長吁一口氣,今晚不會挨罵。“五蔬云吞”,是蕭穎寫在自己應聘“住家阿姨”的簡歷上的。她要忙碌起來,好干擾何奶奶對今晚的事耿耿于懷,如果她媽在場的話,非得把她數落成個落湯雞不可。
她小跑去廚房燒水,做雜糧粥。這可是她最拿得出手的廚藝。
當她端著盛好水的腳盆放在何奶奶的房間時,何奶奶已經換好睡衣在書桌旁等她了。蕭穎麻利地布置好,輕輕去拿何奶奶的腳放水盆里,被何奶奶阻止了。
“我自己能處理,做粥去吧,吃完飯,你還要完成你的功課呢。”
“什功課?”蕭穎學著何奶奶的口氣說話,故意想討好她。她覺得把何奶照顧好,是報答她最好得方式。
“你的功課,你要自己規劃好。石總是很認真的,凡是他開口的事,他一定會是最好的監理。”
“還有,你的體重需要再減五斤,這是石總單獨叮囑我的。模特的人生路也是很苦的。魔鬼身材除了要按時鍛煉身體外,就是控制自己的餐食。”何奶奶開始傳達石總的要求,歪著脖子看蕭穎。
何奶奶卸了妝,穿了件白色睡裙,頭發隨意地挽起,更顯得親和。
“粥已打上,需要36分鐘。您泡腳的時間,我給您繼續讀書吧?”
“《無折騰不人生》,好,上次我們讀到她去安澤了,去會她人生的另一半去了。你先告訴我,他們最后走在一起了嗎?”
“當晚就在一起了,但以后的人生路,還是沒有肩并肩走。”
“為什么?”
“聽完,您還是說給我‘為什么’吧。”
“‘安澤之行’遇到的人,你最喜歡誰?”
“人物角色嗎?我倒喜歡那里的‘和奶奶’”
“和善、寬容。”
“極維護孩童的權利、義務。”
“極維護‘蕭穎’,當然跟你同名了”。
“那是位極聰明的母親,為她兒子操碎了心。她從不訓斥她的兒子,那是一位跟您一樣和善、溫和的人,再大的事情都能平和對待。是什么滋養了她這樣包容溫暖的性格呢?”
“是平和的生活。”
“是滿眼全是孩子的光的脾性。”
“‘和勤奮’也不錯呀,有擔當,有成效,肯鉆研,好男人啊,為啥沒有走在一塊?”
“聽我讀?”
“快讀。”
蕭穎把何奶奶一臉孩子的滿足全收眼底,她看到何奶奶這樣的心滿意足,她緊張的心才慢慢地放下。當她完全放松時,她的才華才會慢慢地顯露。
......
“滴嘟!”是打完粥的提示聲。
“我們吃晚飯吧?”
“不著急,讀完這一段。是他的前妻回來了?他是一個瞻前顧后的油膩男人?”
“不是吧,是蕭穎太敏感了吧?她的眼里容不下男人對她一絲一毫的輕視。”
“這么驕傲的一位姑娘?”
“不是驕傲,是沒有安全感,沒有自信。”
“這么深奧?”
“不是大學問,還是生活,是長期的壓抑生活造就了這樣敏感不自信的自己。”
“這樣的壓抑生活,誰給的?他人?”
“嚴格地說是自己,外人只是添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