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條暗合約先不要讓收益人知曉，等合約變成遺囑時，或是她遇到極大困難，需要幫助時，這條合約生效。”

“蕭女生，我核對一下您的身份證。”

“為什么要核對我的身份證。”蕭穎跑過來問。

“你是合約的見證人。”收納公司來的是一位年輕人，口齒伶俐，不乏熱情，讓人感到很舒服。

“你也學狡兔三窟，一人多名？”何奶奶笑著說，她已看不到一絲驚慌、恐懼和憂傷。倒像馬上要外出旅游一樣高興。她還是相信多于懷疑，她相信這世間還是美好的事多，并且越來越多。

蕭穎看到何奶奶逐漸好起來的心情，她也徹底輕松了，就先當這次去國外旅游吧，她可是從未跨出過國門。

古董收藏公司的人來了，一件件從門廳搬出來，何奶奶便跟公司的人簽約收藏合同，最后再一件件運到押運車上。

蕭穎看到何奶奶簽署的合約，驚得她雙手捂嘴，每一件的價格都不菲，都至少是六位數。那個晨練區的高陶瓷花瓶，竟達7位數，她可是天天都會摸它一把的，因為它的陶釉不是單色，而是一層顏色壓過一層，仔細分辨竟有四五層。

何奶奶的保險柜是銀行里來的人，把它收走了。何奶奶把簽署的合約也一并交給銀行的人。她把自己的財產作了兩手準備，既能在國外通過網絡操作，又能通過授權在國內處理。

蕭穎沒想到何奶奶竟然是這么“大財主”。講究先生也不一定抵得上，她想不明白，一個女人怎么會賺這么多錢？她反復想也想不明白。

“今晚的餐，正好來頓雜燴。把冰箱里喜歡吃的一起燉了。”何奶奶擼起袖子就走向廚房，她不像干飯的，倒像干仗去。

“你來個雜燴，我來個紅燒大蝦。”

她倆邊忙活邊說笑，蕭穎又肆意地開啟了她的創作，干煸紅蝦后，澆上番茄醬、西紅柿、炸蠶豆。蕭穎的菜肴里的味道永遠不會固定。

“你菜肴里的味道永遠不會固定，但都會固定地有驚喜。”何奶奶吃著紅燒大蝦，很滿足地說，“都說老來難，老來難，我卻一點也沒有這樣的感覺，我卻覺得我的生活恰到好處。”

“孫經理快來電話了，我就辭去走秀的事了，我算毀約嗎？”

“算的，其他公司會收你違約費的，你掙的2萬塊都不夠。但石總手里的資源多，自己公司的模特就不少，少你一個不受影響，如果你是超模的話，另當別論了。”

“再給我讀一段《無折騰不人生》吧，聽你讀，我心里踏實。”

蕭穎點點頭，“聽哪一段？”

“蕭穎在顧汀家里做客那段。”

“你也喜歡顧母？”

“我一直想做一個顧母那樣的人，平和，踏實。”

就在她們讀書的時候，孫經理來了電話，何奶奶接了過來，“孫經理，我今天接到D國邀請函，讓蕭穎陪我去一趟，C國的走秀，去掉她，石總的活動會受影響嗎？”

“不會的，何姐，石總的資源很多。只是一次很好的機會，錯失了。”

“是啊，本來我打算一個人過去，她不放心。這通知來的突然有點蹊蹺，我也有點擔心。”

“什么時候走？”

“明天。”

“是太突然了，我跟石總明天到家里去一趟。”

“不用了，你們那么忙。”

“什事比您的安全重要？”

“你幫我約個翻譯，明天一塊帶過來吧，感謝你們。”

蕭穎對何奶奶佩服地五體投地。這么高齡的人遇事一點不慌亂，處理的頭頭是道，大小事安排妥當。有了翻譯，就如長了眼鏡和耳朵。她本來準備完全依附運氣，任人宰割。

“蕭穎趕緊洗漱。她今天要到顧汀家去過中秋，禮物昨天她已準備好。顧汀的家給了蕭穎無比溫暖。每當看到顧母那張布滿褶皺的臉和閃爍著慈祥的雙眼，蕭穎就想起自己的祖母，那個溫暖蕭穎一生的人。”

“餐桌上的午餐已擺滿，顧蘭在廚房進進出出拿碟碗擺餐具。蕭穎把一整套咖巴克咖啡遞給顧蘭，高興的顧蘭直接給了蕭穎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咖啡套裝是今年秋天剛推出的款式，網購都得預定，剛才蕭穎在家喝的正是這款，撲鼻的濃香，就如捧了一大捧咖啡豆花束，淪膚浹髓。”

“自從顧母知道蕭穎喜歡吃魚，每次飯桌上都會出現各種烹制的魚。炸刀魚，紅燒中華鱘，紅燜鲅魚，酸菜草魚經常出現在餐桌，最次也會有魚罐頭，或是煎餅咸魚。今天是干炸鯉魚，顧汀做的，這是他特意從網絡上學的。翹起的鰭尾薄薄地被裹了層焦黃的淀粉，香辛料、芝麻碎撒滿魚身。一雙紅筷打破這垂涎欲滴的一幕，夾起一塊大大的夠肥的魚肉放在蕭穎的碗里。”

蕭穎繼續讀著，何奶奶斜倚靠在床頭勻稱的呼吸聲的節奏越來越清晰。蕭穎慢慢放平何奶奶的靠背，熄了燈，轱轆一下躺下睡了，她今天太累了。一天的驚嚇，忙碌，還有未知的不確定，讓她疲憊不堪。

“叮咚，叮咚......”門鈴響起來了，這下把蕭穎跟何奶奶都驚醒了，一看時間，已是早晨7點了。兩人竟都睡得這么沉。

是住家阿姨來了，還有石總、孫經理。他們都怕來不及，都趕了個早。

大家在客廳喝晨茶。蕭穎和阿姨準備早餐。何奶奶認真洗漱完出來跟石總說話。石總給她豎了大拇指，“儀表風范不輸當年。”

“咱不能在D國丟了風采。”何奶奶打趣地應和著。又細說了昨天接電話的情景。

“一會看看他們的說辭，看看他們的文件。真假就能辮個九成。這是我公司長期簽約翻譯，正好熟練D國語言。”

“姑娘，我們簽署一份雇傭合同吧。”

“我把合同草擬好，您看看，勞酬沒寫，石總說走公司賬。”

“哪怎行，合約是我們倆的，勞酬標準就按公司的來，咋樣？”

“何姐，跟我客氣什？”

“沒有，有報酬的合約才規范。”

“叮咚。叮咚......”這聲音，都猜個八九不離十。歡騰的表情一下都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