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長青一臉的疲倦。挨著蕭穎在藤椅上坐下來。在商場上歷經過無數次暴風驟雨都沒有這般心力憔悴。此時的丁長青的疲乏需要一個女人的肩膀平撫一下。

“怎么了，我能幫你做些什么嗎？”

丁長青仍舊不說話，輕輕握起蕭穎的手，把它攥在手心里。此時的他五味雜陳，他只想靜靜地待著，望見蕭穎就如望到一潭平靜的水，心里舒服好多。他不知道怎樣與她相處，相識時間不長，但總想見面，見了不想多說，也是不敢把自己傷痕累累，被咬噬得面目全非的心拿出來讓她看。怕她被嚇走。唯有談起工作他滔滔不絕，但自己在工作上的藍圖又觸及到了她敏感的防護神經，他也不敢多談。

她在他心里像一捧明月般存在，驚恐地擔憂會隨地球的自轉而消失。他又沒辦法把這輪明月摁入自己的胸膛，與自己融為一體。他是多么想跟她融為一體，可是前方的道路卻一片模糊。他不確定蕭穎能否接受他的過去。

他過去也遇到過不少自己心儀的女人，可一提起自己的過去，都被嚇跑。從此，便一心扎到工作中。自從遇到蕭穎，他那嫣不拉幾的心又逢到了活水。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命都送給她，但不要問為什么。那次蕭穎滑下山坡就是個例子，當時他想都沒想就跟著一起滑下了坡。

“這是從C國帶回來的水果，我都洗干凈，剝了皮，有點是新青買不到的。”丁長青從坐的藤椅后面拿出一個透明的果盒。里面有幾粒常見的葡萄。

蕭穎俯下身去拿果盒，故意壓低了身子，把臉湊近丁長青的臉，她能明顯地感受到丁長青面頰表層冰冷后的溫熱。她在期望一個潮濕的吻，哪怕含著沒有薄荷香的略有口臭的唾液。蕭穎可是一個自小有潔癖的人。

......

窗外還是一片冬的沉寂。蕭穎觸摸漆黑的玻璃，還是觸到了一陣冰涼，趕緊縮回了手。左手捧著的果盒里果真有好幾種不曾認識的果品。對比網上的圖片才確定是番石榴、釋迦、蔓越莓、媽咪果。小小的果盒卻集合了南北兩大洲的名果。

咬一口，卻有一種不同的香甜，就像丁長青一樣，讓蕭穎捉摸不透，細細咀嚼卻很香甜。蕭穎摸了摸臉頰，慶幸丁長青沒把那該死的唾液落在自己的臉上，這樣有香甜水果吃的距離也蠻好的，她也怕，徹底告白后，最終沒有好的結局。沒有結局的痛可是多少果品都補不回的腦傷。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丁長青，想到了他的初夜。

那是個夏季的晴朗午后，他剛從工廠加班回來。連續工作24小時的加班當時叫搭連班。剛搭過連班的丁長青，渾身像從煤灰里滾爬過一樣。

他面前的這條河，是自西向東流的主干河的旁支，水流不算湍急，不攪起河底的泥沙，還算清澈，魚蝦定是沒有。他是常趁午后大家歇晌的空來這里洗澡，順便灌一通這河里的水，他的腸胃好。

正當他要脫衣下河的時候，他被嚇了一跳，這從不有魚蝦的河里怎么有一條將近兩米的美人魚。

這一幕把他驚得魂出竅。他當時一定是被驚嚇到了。從美人魚光溜溜地匍匐在河道里，到捂著胸前走到他面前央求穿他衣服，他就像一木頭人被這美人魚的光芒釘在了十字架。

美人魚扯他的衣服時，他才被驚醒，他雖聽不懂她說的話，但能領會她急需要衣服。他用最快的速度脫下自己的工裝上衣和褲子都給了那女孩。幸好自己還穿了坎肩背心和粗布織的大長褲頭。過去的內褲長到膝蓋。

寬松的工裝包裹了美人魚凹凸有致的線條卻揮不走留在丁長青眼里心里那閃著光片的胴體。這次搭連班就是為了前天晚上一伙人到市區私家影院看電影。眼前的美人魚比那電影里的可要美百倍。剛才那一幕分明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光啊！

“我的衣服被這河里的水沖走了，我是游著來找衣服的，我游了好長時間只看到了你一個人。”

那美女說著并不流暢的漢語。

丁長青只顧點頭，大腦還處在一片空白中。

“你背我回家，我還你衣服。”

正當青年的丁長青背起美人魚就像背了一捆柴火那么輕松，他幾乎沿著河沿跑起來了，后背有節奏的觸碰是那么神奇，跟棉地里的棉花一樣柔軟，又比棉花充實香甜。他著迷這種感覺，他跑得越快，這樣的觸碰節奏越快，他不僅覺得自己要飛起來了，他還覺得兩腿之間有一物也要飛起來了。前天的電影里，他是見過飛起來的模樣。

“到了。”美人魚看到了自己的皮鞋。

丁長青的夢還沒做完，突然被叫停，他好失落。

“我家就在前面，我換了衣服還你。你跟我到我家里去吧。我父母都出差了，就剩我一個人在家。”

丁長青的腳不敢再往前邁了，別說男女獨處一室，就是剛才這孤男寡女的一背，他都跳黃河洗不清呀！他轉身就跑。

“衣服不要了，送你了。”

“回來，我腳磨了泡，走不動。”

丁長青停下快速擺動的步子，把腳邊石頭踢得老遠。他轉身喘著粗氣蹲下，讓美人魚再回到自己的背上。這次他走得很慢，生怕又有東西要飛起來。

他們趟過河向山上走去。丁長青知道這一片區是當地富主的山頭，個個是當地有名望和身份的人。

美人魚把丁長青拽到家里。這是兩層紅磚樓房，庭院里是各種干枯的藤架。

“你到我房間坐一會，我去洗個澡。”

“你家有洗澡的地方，干嘛要到河里去洗？”這是丁長青見到美人魚后說的第一句話。

“我還尋思你不會說話。”

美人魚的臥室在二樓，所謂臥室就是有張床，向陽的地方擺了沙發和茶幾。丁長青坐在松軟的布衣沙發上，禁不住躺下來，他沒想到竟還有這么舒服的地方。

丁長青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美人魚把他叫醒，他回頭的那一剎那徹底被驚住了。

他看到了一個時髦的美人魚，紅嘴唇，著了一件透底的露肩膝上短紗裙，他又望見了水波粼粼中的那片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