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人的團隊，四十只眼睛，四十只耳朵，像記錄儀一樣，把所見所聽都認真記下，每人手里還拿一本，邊聽邊記錄，不時地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討論一會。這些人看起來更像是審計督察的。

從丁長青的公司出來，已是中午11點，根據會議組的安排，隨后是食宿安排。

總裁坐上了丁長青的車子，丁長青要在自己賓館的宴會廳給遠方來的朋友接風洗塵。

高規格的接待，讓一行人心情舒暢，對丁長青的公司贊不絕口，對未來的合作更是期待，大家一致看好這家公司。

午休2個小時候，集合開往礦山，大家要去礦山看看。總裁要把丁長青的老底摸一摸?？纯此牡着朴卸啻?。

蕭穎終于明白那些眼生的人來這里要做什么了。

蕭穎第一次來礦區，這是一片山丘，但不見丘陵的美麗弧形，到處坑坑洼洼，有的地方有積水，有的地方堆積著雜石土堆。

丁長青的車領著大家開往一個扎了營的山頭，那里有幾面紅旗揮動出很大的聲響。

一排刷了藍色油漆的板房，漆面斑駁陸離，銹跡斑斑。各樣的衣物掛在亂扯的麻繩上，鍋碗瓢盆被收置在木方桌下。板房前的庭院倒干凈整潔。

走過工人居住區，來到礦山采礦區。有三五輛斗車停在采礦入口前方10米處，正有一架吊車往車上裝礦石。

“這礦區包括三個礦井或露天礦的區域，有完整的生產工藝、地面運輸、電力供應、通訊調度、生產管理及生活服務等設施。開發20年來，此礦區為社會貢獻了煤礦石、鐵礦石、鉬礦石、鉻礦石等，稀有礦石見少，零星產出，主要以煤礦石、鐵礦石為主......”主持人邊引領大家走下礦井邊講解。

礦井入口的探燈明亮，三五米就會有這樣通亮得大燈，把入口的臺階照得清晰可見。大家沿著臺階大約走了10米，在轉彎處，有一個大的控制室。主持人示意大家停留在這里。

控制室的四周都是工人作業區的錄像直播。有采礦工的作業畫面，運輸通道、休息區、每一個區域都是多角度的畫面。

丁長青讓控制室的工作人員打開某個區域的音頻，工人搬運礦石的碰撞聲音立即被傳出，聲音很響。

“春節回去，我兒子能喊爸爸了......”

“你說什么？”

“我兒能喊爸了！”

主持人又切換了其他錄像頻道。電鉆挖石，小型推土機工作的聲音清晰可見。

這時監督局的那位帶了五個人要求下深井看看。丁長青讓工作人員給他們穿了防護服，更換了頭盔，領著他們走了。主持人繼續講解。

總裁從展覽會回去后，對丁長青及他的礦作了全面的了解。在他掌控的信息中，這是個不起眼的小礦。多年前已是廢棄的礦山。后來不知為什么又能陸續出礦石，年產量很小。幾乎沒有大企業的業務來往。本次參觀他啟用了很大的資金邀請了勘測專家，他要拿到對底細的數據。

監控室的監視屏投出了五人的行蹤，他們果真是有備而來。分別手持不同的工具在沿途勘測，又用耳朵聽的，有拿刻度尺量的，有記錄儀器上的數字信息的，有測量井道的寬度的。

白熾燈光掩蓋了總裁羞紅的神色。他本想偷偷勘測礦井的情況，沒想到這里會有這么先進的設備，深井內的作業無死角地全部被曝光。

比起羞澀來，總裁更看重利益。商業合作不是兒戲，既然要合作，就得把底牌亮出來。他本要征得丁長青的同意，無奈那五個人的行動太迅速。

丁長青把大家的表情心思都看在眼里。他繼續邀請大家到地上參觀露天開采區。

在大家都要集合到大巴車上時，那五個勘測的回來了，他們看向總裁搖搖頭。大家都知道這不是好的消息。大家一看便知曉，這礦山是老礦，看來沒有多少潛力可挖。

“啥情況？”總裁迫不及待地湊向前問。

“我們幾個都一致的看法，這礦最多還能開采三年。這是一口老礦井，到現在已經出了汗馬功勞。跟他們幾個工人聊過，在現在老總接手前，那老板已經明著暗著地黑國家的礦石。明面賬目上是按照國家的要求開采，實質上是加班加點擴大開礦量。聽說這礦自承包以來，這已不是啥新鮮事，都知道。現在出礦量受限制，看似工人多，實質是很多人每天只上工半天或幾個小時?！?/p>

“我計數了工地上的工人和所用工具、車輛，推算他的出礦量每天也就個位數?！?/p>

一直興致高昂的總裁，他的表情跟心一樣，被籠罩了一層暗淡的云。他要回去跟大伙好好地商量。

這次，丁長青沒走，他留下來了。也許他看到總裁和他的團隊對他的懷疑，尤其是勘測過深井后。他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讓總裁的嘴角收起，不茍言笑。

他要摸摸這礦山的底細。前段時間，他也是聘請了多名專家。難道他請的人有水分？

丁長青坐在控制室里，等這里的負責人交待今天出口礦山的事。

丁長青的額頭一層層地向外浸漢，礦山經理的數據，說明這礦是個老態龍鐘的范。它的年富力強的時期已過。即將面臨著再次“被放棄”的命運。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青春都灑在這坑洼的土地上。當時，大伙都知道老板的狠辣，欺上瞞下，偷偷開發出去多少不在冊賬目的礦石。

可他有種預感，他與這礦山的情緣剛剛開始。他覺得這礦山的魅力如果不在深井，一定在這一片低洼不平的丘陵土地上。

他也要聯系專家，來礦區作個評估。

他想要的評估報告會在兩天內收到。

聽到這樣的消息，他是如何都高興不起來的。談判的號角即將吹響。

“也許不用吹，他們就打道回府了?！倍￠L青這樣想著，依然把希望寄托在縹緲的將來。

他始終不覺得這條路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