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氏府邸

竇南湘伏在桌案上，給畫上的人，添紅，描眉，點睛。

雖只有七八分相似，但卻畫出了神韻。

連左相府內人都嫌少見過一面的幺女黎禮被她畫出了八分，唯一少的是她的病態和虛弱。

她的貼身侍婢秋水在外求見。

“進。”

兩人隔著屏風，秋水只知姑娘在作畫。

“送過去了嗎？”

“是，但奴婢怕送不到相府小姐手上。”

“柳夫人長壽的名聲已然打出去，即便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想試一試。”

若非夢境過于真實，若非事實擺在眼前，她也不至于如此，如履薄冰。

黎禮是她那個最愛的人登上皇位之后，也忌憚非常不敢招惹的角色。

竇南湘雖然一直不明白黎禮不過一介病弱女流，他這個手握大權的皇帝為何忌憚，但只要是他所恐懼的，她竇南湘都必須交好，才能將那般絕情寡性的人踩在腳下，以報一世之仇。

竇南湘招手。

“來，給我磨墨。”

秋水低著頭走上前去，步步走來，儀態端方。

秋水并不是家生子，是竇南湘在北周縣的奴隸市場買的，十歲買來，只因這個奴生的過于貌美被人牙子追趕在大街上，兩巴掌下去，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臉蛋便通紅一片，眼中淚眼盈盈的樣子，實在叫人可憐。

竇南湘不忍便以五十兩銀子將它買下，可這姑娘似乎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不僅漂亮，禮儀還十分端莊，可卻沒有一點架子和小性子似乎因為被綁架一事，磨平了棱角。

問她身世她也只道一句：忘了。

她從前只覺得說起她的傷心事，便沒有再問，可現在回想起來……

竇南湘看著面前半張臉畫了麻子的小姑娘。

捂嘴笑她：“你這般美的一張臉，偏要畫什么麻子，若是以后有喜歡相看的人家，他介意可怎么是好？”

秋水磨著墨：“奴愿一輩子陪在小姐身邊，小姐，勉強來的東西在奴心里還不如不要。”

竇南湘一愣，心中泛起漣漪，又慢慢平息下來。

“你年紀比我都小，不知為何，如此老成呢？”

竇南湘確定桌案上的畫風干，卷起來放在了一旁銀制卷筒中，再轉頭看秋水嬌嬌軟軟的指控：“我餓了，秋水。”

“奴這就去拿飯菜，小姐稍等。”

竇南湘看著秋水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拉大。

黎小姐，你總得給我一份游戲的入場資格吧。

而在不過一個時辰之后，百香樓又送來了一份飯食，只有兩層。

第一層，是溫度剛好的白粥，旁邊的小碗里放著點點糖。

第二層，是一卷畫紙。

女子與她有八分相似，她很清晰的明白畫這卷紙的人是許愿她健康安樂，也是刻意送到她跟前的。

“哪來的？”

送食盒的小廝只是百香樓一層最普通的雜役。

他按照主人的話回。

“我們掌柜的說早上有人忘送一份白粥，已然教訓過那人，特意下廚給您做了一份。望您見諒，還說這白粥熬了好一會，還是在溫熱的時候吃最好。”

黎禮揮揮手冬伶便帶著門口的人往院子外走，給他塞賞錢。

“多謝冬伶姑娘。”

“你記著規矩便好。”

很顯然是封口費呢。

“那是，那是。冬伶姑娘送到這就可以，你莫著了涼，我熟地形，自己知道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