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姐妹的事，好像一下子變得無人問津。
張嬤嬤也有些摸不透，許久才拉了拉已經和成力閑聊許久的崇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兩姐妹“姑娘，時候不早了。”
“哦，我都忘了。”說完，崇月才好似才想起自己還有事沒處理，側身沖成力指了指心兒“成哥，你也是經年的好手了，我也信任你，你給看看，若是要打死這個丫頭，需要幾杖？”
成力早已經在這短暫的閑聊中，成為了唯崇月馬首是瞻奴仆，只冷淡的看了心兒一眼，就回頭稟告崇月“若姑娘信得過，奴才十五杖之內，必取她性命。”
“我給你十杖之力，這丫頭的生死，由你決定。”說著，周圍的人再不墨跡，壓著心兒，就拖去了院子。
成力有些茫然，拿不準崇月這是要自己打死，還是不打死。
“姑娘的意思是？”
“成哥你如今是這府里掌刑的管事了，這點事還要問我嗎？這可是我交給你這個新管事的第一件事，辦的好與壞，最后影響的是誰，成哥你心里沒數嗎？”崇月的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呵的成力向后退了幾步，像是明白她的意思似的，親自拿了刑杖，抱拳出去了。
蘭兒想跟著自己妹妹出去看，聽崇月這么說，又返身跪在崇月面前“姑娘，你這意思在成管事眼里，是真的要要了心兒的命啊，姑娘，你既然只讓成管事打十杖，不如我們姐妹共擔，也好好都能保住性命啊。”
見蘭兒明白自己的意思，崇月給旁邊人使了眼色，立刻上前兩人，拉著蘭兒，陪著崇月一起來到院子中。
此時院中有人點了火把提了燈，兩位殮收嬤嬤和幾個小丫頭已經站在心兒身側，就等著她一斷氣，就拖抬出去，省的臟了主人家的地和眼睛。
心兒此時被按在一張長凳上，被捆住了手腳，就差嘴沒被塞住，她全然已經崩潰，嘴里也開始胡言亂語“姑娘，你好狠的的心，姑娘，你真是…”
蘭兒上前捂住妹妹的嘴，低聲交待“或還有轉機，你若是不想死，就把嘴閉上。”
“成哥…”
“是，姑娘。”成力持杖，站在崇月面前。
“若打五杖，人會成什么樣呢？”
“若是避開腰部，只打臀腿，看這位姑娘的樣子，五杖應該會打斷她的腿。”崇月看了眼成力的身板，和手中比他人還高，巴掌寬，二尺厚的木杖，一點也不懷疑他說的話。
“好了，心兒，你也聽見了。”崇月再次誅心“這次的選擇權給你。你姐姐本也是無辜跟你受罪，你若是自己受了這十杖，若是不死，我出錢為你醫治，你姐姐我照例會按我先前說的那般安排她，這樣，是我覺得，對你們姐妹最好的辦法。”
“那，另，另外的選擇呢？”心兒渾身顫抖，她一聽五杖就能將自己的腿打斷，十杖自己即便不死，也成一個廢人了。
“自然是你們姐妹分擔著，一人五杖，之后，我就會把你們趕出去，你姐姐不是說已經籌夠贖身的銀子，這贖身的銀子，算是你們伺候我一場，還挨了這頓打，我也只收你們一個人的”
如今數九寒冬，如果被趕了出去，還打斷了腿，她們姐妹，明天的太陽都不一定見的到。
張嬤嬤也有些不忍心“姑娘…”
“張嬤嬤不用說了”崇月抬手制止求情的話“如此，心兒，你來選吧。”
“心兒…”此事里，蘭兒是如此的無辜，她切切的喊著心兒的名字，淚如雨下“當年父母去世的時候，你才只有五歲，大伯一家是那么的無情與兇悍，父親的尸體都還沒有涼，就拉著我們，去了牙婆的家里，后來，我被國公府賣了，撞破了頭才求的嬤嬤把你一起買來，如此，才有了我們姐妹今天的日子…”
“姐姐你說這些做什么”心兒早就被嚇得丟了一半的魂，哪里還有心思聽蘭兒的絮叨“而且，明明是姐姐你誤了我，若是沒今天這出苦肉計，我們姐妹也不會到這步，我，我…”
“我一直記得，父親握著我的手，交代我這世上，就只有我們姐妹二人了，而我是姐姐，若有事，一定要照顧好你。如今，應該到了父親說的，要我這個做姐姐照顧你的時候了。”
“姐姐，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能受的住十杖，姑娘心善，允許我們姐妹分攤，你一貫得姑娘喜愛，她給你的賞賜一定很多，咱們就算是被趕出府去，也，也肯定有錢醫治和生活的啊姐姐，你也知道父親交代你，要好好照顧我的，姐姐，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吧。我不過，不過是因為懷璧之罪，就落到了這個下場，我以后斷了腿，還不知道要怎么生活，姐姐，都是你害得我啊。”
崇月只覺得腿酸，她四下看了看，兩個小丫頭就將椅子遞上，崇月抬步坐穩，用手敲了敲椅把“好了，心兒，你的決斷呢？”
“姑娘，奴婢…”
“姑娘…”
心兒毫不猶豫，蘭兒卻再次打斷了她的話，站了起來，立在了崇月的面前，向她屈膝行了個道常禮“姑娘，奴婢從未求過您，到了如今，奴婢能不能求姑娘，這個決斷，由奴婢來下。”
“姐姐，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吧，我若是被打死了，父親，父親臨終的囑托，你都忘了嗎？”
“你還記得父親嗎？”蘭兒別開心兒伸出來的手，看向決定她們生死的崇月。
崇月點點頭“你來選。”
“姐姐，你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嗎？姐姐，你之前對我的疼愛果然都是作戲，仔細想來，你也沒有多疼我，對我想做的事，都是橫加阻攔，多方干涉。今天，今天本不是什么大事，都怪你，都怪你啊。”心兒再也無法承受，以己度人，她想著，姐姐肯定是要讓姑娘將自己打死“姑娘，你以為我姐姐是什么好人嗎？她總是在背后說你的壞話，說你刻薄寡恩，說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崇月覺得累了，伸手扶額“噎住她的嘴”
婆子們上前，按住了心兒，把她的嘴塞得緊緊地。
“你說吧。”崇月已經沒有耐心“我剛才說的全部都作數，心兒若是打死了，她的喪葬費，我來出。”
說罷，崇月轉身，準備回房，卻被蘭兒的話，攔住了腳步“請姑娘允許，這十杖都打在奴婢身上吧，姑娘答應給奴婢的賞賜，都許給我妹妹吧。”
崇月自火把燈籠之間，回頭看了眼這個從小陪自己長大的丫鬟，問“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饒了你們？”
“您會嗎？”
“不會”
“那就請姑娘，按您說好的，這么做吧。”
“如此，你就能全了，答應你父親的話？”
“一是為著對父母的承諾，二來，奴婢，實在是舍不得眼睜睜的看著我唯一的親人，就這樣。”說著，蘭兒走到心兒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以后，可不能再任性了。聽姑娘的話，嫁人也好，出府也罷，過你自己想過的日子就好。看你今日的行事，我也知道你不會困擾于今日的事太久。最后聽姐姐這個要求，將我埋在父母的墳間，我攢的一百五十兩銀子，足夠給我們三人修墳塋的了。”
心兒被噎住嘴，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心中的悲痛，悔恨上涌，激的她無法與蘭兒對視，還有對死亡的懼怕，讓她不敢再說話，只能死死地咬住嘴里的帕子。
“把她拖下去吧，先關起來，等行完刑，死了就讓殮收嬤嬤收拾好，買副棺材，發還給她，若是沒死…”崇月看了看天色“都這么晚了，大夫肯定都睡了，府門也要關了，等明天一早，再去打擾吧。”
說完，崇月再不停留，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