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行禮之后,延帝道一聲賜座,中氣十足,一掃他身體有恙的謠傳。
片刻,酒菜齊備,除夕夜宴也正式開始。
殿正中有舞姬跳舞,觥籌交錯,雅樂陣陣,賓主盡歡。
崇月并不喝酒,一杯花汁酒她也不過是沾了沾嘴唇,至于說菜,誰來這里,也不是為了填飽肚子的。
“月兒啊…”徐皇后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整個大殿變得鴉雀無聲,崇月眼皮一跳,正準備起身,珺月的聲音從后面響起“我在這呢,姑姑。”
崇月放下手中杯盞,饒有興趣的回頭,看向站的筆直,笑容滿面的庶妹徐珺月,只見她落落大方,舉起酒杯對著上座“臣女徐珺月見過皇上皇后,預祝陛下娘娘,新春大吉,福祿雙全,天佑我大聖,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些竊竊私語響起,甚至有些笑聲,徐皇后原本就冷冽的面目,更嚴肅幾分“我叫的,是你的嫡姐。”
“啊,啊…”珺月有些尷尬,快速看了眼坐的老神在在的崇月,面上的嫉恨一閃而過“是,臣女,臣女會錯意了,還望娘娘恕罪。”
“既如此,還不趕緊坐下,丟盡了奉國公府的臉。”徐皇后的話,如同刀子一般,刮割著珺月的臉,她只好拘身一禮,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崇月這時,才慢慢的站起來,緩步走至宴席的過道之間,靠右站定,猶如平時匯報上奏的臣子般,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臣女見過陛下娘娘,陛下,娘娘萬福金安。”
“許久不見崇國公府上的人了,快起來吧大侄女。”延帝也甚是給皇后面子,她娘家的侄女,自然也是自己的侄女。
崇月起身,甚至微微拱起“多謝陛下記掛,今日是除夕,正是一年當中,去除陳舊之物,迎接新年的日子,臣女在此,恭祝吾皇去疾迎康,去晦迎吉,恭祝我大聖,祛積弊迎盛世。”
“恭祝我大聖,祛積弊迎盛世。”奉承祝賀之聲至崇月身后響起,引得延帝一陣大笑“好,好,三姑娘說的甚好,眾卿之言,深得朕心,來,大家舉杯同飲,去除舊年之氣,迎接新年之運。”
又是一陣祝酒后,徐皇后滿意的看著進退有度,落落大方的崇月,對著延帝開口“陛下覺得我家三姑娘說得好,可有什么賞賜嗎?”
延帝心情正佳,哈哈一笑“朕自病中,得皇后悉心照料數月方得康復如初。皇后有什么想賞賜給三姑娘的,朕無有不依的。”
“那請陛下,給我這外甥女賜婚如何?”徐皇后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她與三皇子好似早就商議過了,崇月看向三皇子宋祎,他也淡笑著,回望崇月一眼,崇月只覺惡寒,這個三表哥,可不是什么良配佳侶,還真是有些頭疼。
“不急。”難得的,延帝拒絕了徐皇后“不如先問問侄女,可有心儀之人,再做定奪,不然我們二人枉點了鴛鴦譜,就不好了。”
延帝意有所指,看了眼明顯心不在焉的太子,他與一平民女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延帝是真的怕皇家還會出這個幺蛾子。
“父皇”宋祎開口起身,拘身一禮“不如父皇先聽一聽,母后想為表妹賜婚何人啊。”
他神采奕奕,看向崇月的眼神里,還帶了幾絲曖昧,想來,已經想好了如果陛下不順著劇本繼續下去,他要做什么,才能將事情繼續下去。
“哦,你母后除了最擔心朕的身體,不就最在意你的婚事,怎么,朕猜的不對?”
“父皇…”宋祎裝作被猜中心思,羞怯之中,又帶著勇氣“還請父皇成全。”
崇月看了眼自己的指尖,心中冷笑,不等延帝繼續,脆聲開口“陛下…”
“陛下,既然要三姑娘自己的意思,那臣弟,也要問一問三姑娘,愿不愿意嫁到我們家去啊?”
嘩聲乍起,崇月只覺自己的頭上的青筋亂跳,這個鋮王爺,還真是疼愛自己的王妃,什么渾水都敢淌,這屬于為了達到妻子的心愿,皇后都敢得罪了。
“叔父,您這話什么意思?”宋祎有些急躁,這實屬他預設之外的不及“您家,何曾有與表妹相配的男兒啊。”
“自然是我的世子,浚哥啊。”鋮王哈哈大笑,拉起宋浚欒,父子二人一起站在崇月的左邊,還往崇月那邊推了推自己的兒子“陛下您忘了,三姑娘本就與我的長子有婚約,那孩子無福,娶三姑娘這么好的女子,我這二子,自然要完成,他哥哥未曾做到的事啊。”
“可是,可是浚兒過了年,也才十三歲啊。”
“是啊,陛下”鋮王一力抵擋,好似完全沒聽出陛下話中的不確定“過完年,這小子就要去他舅舅處上學了,臣弟與弟妹就這一個兒子,實在擔心得勁,就琢磨著,趕緊給他娶個世子妃,陪著他去外地。”
“二人,二人相差…”延帝有些弄不清楚二人相差幾歲,只看著兩個人個子,都有很大的差別,宋浚欒也僅僅只到崇月的下耳處,如何能是良配。
“大一點怎么了”鋮王不知是真直爽,還是極力促成這樁好事,竟連“等這孩子懂事的時候,也不算委屈了三姑娘”這樣,略失身份的渾話。
崇月只覺一個頭兩個大,看向魏氏,魏氏歪著頭,眼神中全是笑意,和鋮王這種行為的默許。
“叔,叔父,我和表妹…”
“你和你表妹怎么了,你表妹有個好歸宿,你不開心嗎?”
“王爺,您吃醉酒了吧。”徐皇后的臉色別提多難看,她看向崇月,暗示她快點表態。
崇月偏不如她意,依舊低頭拘身,一副事不關己的鵪鶉樣。
“陛下”是徐亭奕的聲音。
“哦…”延帝認出了聲音的主人,看著正在殿中行禮的年輕人,很是驚喜的開口“是朕的校書郎啊,早聞你已經出了母孝,又報身體不適,今日見你,想是大好了,過完年可要再回朕身邊啊,冠珠公子。”
“是”徐亭奕不卑不亢,雙手鞠在身前“陛下容稟,臣妹剛出母孝,神思恍惚,上莊變寺,得竹達大師點化,說三年以內,不便再結塵緣,恐對男女雙方都不利,還請陛下,娘娘體恤。臣家中,已無母親在堂,父親又常年在外,我作為長兄,有保護弟妹的職責,若陛下娘娘真要降罪,還請陛下懲罰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