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絕對有問題”范閑暗下思忖,眼前確是大慶不錯,但細節卻是哪哪都對不上。
范閑坐在榻上,窗外的陽光緩緩斜照在臉上,白云位移,天朗風清,范思轍和若若站在連廊盯著范閑。
“他就這樣坐了一下午?”若若疑惑道。
“你不也在這兒蹲了一下午嘛,我這腳都麻了”范思轍瞌睡回復。
“沒有啊”若若邊吃水果邊說。
范思轍本來想懟回去,沒想到一回頭,若若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坐在一架貴妃荔枝玫瑰色搖椅上,身邊水果點心,婢女搖扇,而自己真就乖乖蹲坐在連廊邊一下午。
“真不知道范閑有什么好看的,你這擺這么好也不給我安排一份”范思轍拍拍衣服,略帶怨氣。“往右邊稍稍,給我挪點兒位置”范思轍擠過去。
“沒什么好看的,你還那么入神”若若嫌棄的看著范思轍。“不挪,你自己找人去搬。”若若默默的繼續吃葡萄。
“不過也是,哥哥如今雖是有些過于跳脫,眼里還多了惆悵、憂傷,甚至有些絕望。不過,我相信他,他一定會變回原來陽光開朗的大哥的。我回去了,你繼續盯著...”若若拍拍范思轍,隨即離開。
范思轍不想多說,再說也是說不過的,索性和若若一道離開。而此時的范閑還在努力厘清思路,這回的沖擊實在太多,太大。
房間內。
“也就是說,我現在成了從小生活在京都的范府大公子?那我娘親是誰?還是葉輕眉嗎?還是說柳姨?但我還是穿越者,出身應該沒有改變。只是我為何沒有了真氣?從我醒來到現在從未感到五竹叔的氣息,他還在嗎?或者說這個世界設定里他壓根就不存在?可若若和思轍還是和前世一樣。這到底是哪兒?夢境?平行世界?還是第二次輪回?如果說第一次穿越是冷凍實驗,那這次呢?從大慶冷凍到大慶?古代有這樣的技術?還是蟲洞?.......我記得我剛死,又得再來一回,心累啊......”
范閑大喝一聲,癱軟在床榻上。腦海中前世的記憶還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像自動電影一樣揮之不去,前世的長壽倒成了他最大的折磨。如果說上一世他只想和婉兒過安生日子,那么這一世他實在沒有力氣為了虛無縹緲的安生日子再次被迫以身入局安定朝庭。
“狗皇帝...”范閑不由得罵出聲來。推開房門索性去院子里發泄。
“任憑你幾品高手,老子不干了,有種現在一箭劈死我?還重生,我呸!小爺我什么時候能受這委屈,還兩次!重生兩次你大爺干啊!狗......“
范閑剛想說后頭兩個字,嘴已經被范建捂住。
“這話也是亂說的?”范建假裝生氣,還是掩不住看兒子的慈父笑容。這是上一世少見的未經隱藏的父愛,也是許久未見的。
范閑一把抱住范建,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父親了,在他心里,范建就是唯一的父親。如今能再次看到父親安好,也算是一種安慰。
“怎么了兒子?知道你不開心,郡主那邊你娘已經幫你想辦法了。長公主和林相意見難得一致,就是陛下也得考慮一下他們二人的感情。只好委屈你一段時間,放心,陛下是向著你的。以后這種對陛下不敬的話可少說。”范建拍拍兒子的背。
范閑聽著范建的話,一度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可這一世情況顯然不對,他也不好表現得太茫然,反倒惹人生疑,壞了事。于是抬頭坐回椅子上,假裝還在為婉兒失神,借機向范建套信息。
“知道了,爹”。范閑狐貍裝羔羊,一下子便被范建看出,可無奈兒子是自己的,還是遷就著他的思路回答他的疑問。至于兒子為何突然這樣?那當然是迷戀婉兒過度,失了神智,也是從小不好好強身健體一心要當弱柳扶風的書生緣故。
“你啊,還是得練練武,哪怕強身健體也好,招式那些不強求你,改天選個好日子,為你請個師父進門。早些休息。”
“恭送父親”范閑躬身九十度送父親出去,眼底眸深似墨,久久不動。
風隨影動,窗欞如畫。
“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