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熱水澡,莊閱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關掉花灑,他拿起浴巾才發現里面還裹著一套干凈的衣物,儼然是葉晚蘇的手筆。
起初還以為是葉晚蘇的惡作劇,她的碼數自己怎么可能合穿?
抖開衣服一看,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唯有胸口小小地印著牌子的logo,再看大小,分明就是男生的尺碼。
他笑著搖了搖頭,不僅衣服合身,褲子也是剛好的程度。
“葉晚蘇。”
聽見聲音,葉晚蘇迷茫地回頭看他,嘴里還咬著包子,不知莊閱有何貴干,聲音里怎還有些興師問罪的意味。
頭發還凌亂地散在額前,看見葉晚蘇的那一刻,莊閱忽然嘆了口氣,干巴巴問道:“吹風機在哪?”
葉晚蘇暗自腹誹:要吹風機問出那么大的氣勢?
她瞥了莊閱一眼:“第二個抽屜就是了。”
莊閱揉了揉濕潤的頭發,又往浴室折返去,不一會兒里面傳出吹風機呼呼的聲音。
“怎么,哪里不滿意了嗎?吹頭發還要皺個眉?”
葉晚蘇忽然出現在門口,她還穿著那套白色的真絲睡衣,淑女典雅,是她一貫的風格。臉上粉黛未施,卻如清水芙蓉一般清新動人。
他淡淡地挪開視線,話語噎人:“要你管。”
“誰管你。”
她無視莊閱,一腳邁進了洗手間,準備開始她每天早上的護膚流程。
莊閱被逼著往后退了一步,好在空間夠大,即使兩人站在洗手臺前也不覺得擁擠。
鵝黃色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葉晚蘇看著鏡中的自己,偶爾又看向身邊的莊閱,連吹風機的噪音都變得寧靜起來。
頭發干了,莊閱也不走,往洗手臺上一靠,饒有興趣地看她擺弄那些瓶瓶罐罐。
“要往臉上涂那么多層東西嗎?”
葉晚蘇懶得和他解釋:“這是個長期投資。”
往掌心擠了一泵精華乳,她半笑著看向莊閱:“要給你涂一點嗎?”
“不要。”他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隨即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邊走邊道:“你好好投資,我吃早餐去了。”
葉晚蘇撇撇嘴,肢體接觸計劃暫時失敗。
護膚時她就在思考今天穿什么,回到房間里依舊對著衣柜發愁,哪件衣服比較有心機一點呢?
雖然電影里都是幫忙拉拉鏈的橋段,可她是去上課,又不是參加晚宴,那些長裙根本毫無用武之地。
莊閱來到家里屬于意料之外的收獲,在她計劃里,那是最后破釜沉舟的一招,結果因為莊嶼風的突然到來,一切都亂了。
算了,從長計議。
她換上平時的穿搭,誰想剛走出房門,卻又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早餐已經用完,莊閱甚至還細心地清潔過桌面,此時正站在落地窗前,是在耐心等她。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落在莊閱身上,照得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模樣,白色的衣服微微泛光,襯得他周身氣質干凈而又明媚。
葉晚蘇不禁晃了晃神,眼前的人慢慢與記憶中的莊閱重合,那個踏著清冷月輝,笑容卻溫暖明亮的少年。
可是,這樣的人,后來怎么就變成了別人口中的“風流咖”呢?
看她出來,莊閱挑挑眉,眼里帶了絲慵懶的笑意:“葉晚蘇,你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縱使心里猛然一跳,葉晚蘇還是從容地彎起眉眼,說出那個標準答案:“怎么會?”
莊閱也不說話,只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她從玄關隨意地抓起一個戒指,催促他:“還不走嗎?”
關門前,莊閱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話題驀地又繞了回來:“真的沒有嗎?”
葉晚蘇轉過身看他,無奈道:“你想問什么?”
似乎有什么話到了嘴邊,結果轉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最終,他只是按下電梯按鍵,語氣淡淡:“沒什么。”
等電梯時,莊閱才忽然想起沒換衣服。
烘衣機里的衣服已被烘得暖暖的,但葉晚蘇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你的衣服還有點濕,就穿這身吧?看你也不冷。”
早上空氣清涼,她出門都要套個薄外套,但男生對寒冷的感知似乎天生要比女生弱一些,莊閱穿著短袖短褲都沒見抖一下。
“不是你哥的衣服吧?”
如果是的話,他今天可不敢出現在葉顯哲面前了。
“不算是。”
“什么叫不算是?”莊閱被她這個古怪的答案弄得很是疑惑。
這棟樓一層只有兩戶,縱使住在高層也絲毫不影響電梯運行的效率。
葉晚蘇率先邁進電梯,邊走邊道:“那我糾正一下,現在不是了。”
“哦?”莊閱偏過頭,戲謔地掃了她一眼:“意思是我的了?”
“嗯,新買的,沒來及給他,你放心穿吧。”
他和葉顯哲身高身形都差不多,衣服自然是同一個碼,所以莊閱不疑有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葉晚蘇靜靜地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依次往下遞減,最終緩緩停在了19樓。年輕的夫妻停止了談笑,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邁進電梯的步伐輕松愉悅。
莊閱頭也沒抬,卻在葉晚蘇下意識往后退一步時,眼疾手快地輕輕扶住她的后背。
不過虛虛一扶,很快又將手掌放回了口袋,左手依舊在靈活地回復著微信,他輕笑著解釋:“要踩著我了。”
左腳只要再往后一寸,就能精準地疊到莊閱的鞋上,葉晚蘇才發現兩人僅隔了一步的距離。
葉晚蘇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分明拉開了距離,卻依舊感覺后背滾燙,提醒她曾有指尖短暫地停留過。
張揚的紅色跑車就停在負一樓,雙門的車有一個好處,就是她可以理所當然地坐上副駕,而壞處則是換誰都是如此,并沒有什么特殊和意外。
他們這堂課的教學樓離得近,葉晚蘇還在盤算著怎么和莊閱一起走過去,沒想到莊閱拎得極清,會引起誤會的事是一點也不做。
關上車門前,她微微皺了皺眉眼,眼里露出狡黠的光,俏皮至極。
“放心,我不會告訴我哥的。”
莊閱就知道,在莊嶼風車上發生的口角,這家伙還在記著仇呢。
學校里的停車位有限,他們學生開了車一般只能往北門這邊的停車場走。她前腳剛走,莊閱就從后視鏡里看見了葉顯哲的車。
明明清白得很,就因為葉晚蘇最后那句話,莊閱現在沒由來地升起一股心虛。
他想,還好葉晚蘇先走一步,不然被發現他大清早送人來學校,他可有的交代的。
葉顯哲也看到了他,停好車過去敲了敲車窗,和莊閱的神清氣爽相比,葉顯哲反而稍顯疲憊,誰讓他一大早就開車跨了個城呢。
他掃了一眼莊閱,隨口問道:“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