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皇宮內,一片混亂。“殺啊!”叛軍來勢洶洶,鮮血染紅了宮殿的地磚。
大燕皇帝,身著染血的龍袍,呆呆地站在宮墻側,望著那一片混亂景象,眼神空洞。
“陛下,叛軍已勢不可擋,臣護您突圍!”老將軍跌跌撞撞地跑來,老將軍滿身是血,焦急的看著大燕皇帝。
燕呈緩緩轉過頭,雙眼布滿血絲,含著淚的雙眸顫抖著看向老將軍。他們四目相對,皇帝的眼淚再也無法抑制,大顆大顆地落下,啪啪地打在龍袍上,暈開一片片深色的痕跡。
燕呈顫抖著伸出雙手,聲音帶著痛苦和恐懼,“恩師……”
老將軍眼里滿是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上前一步,單膝跪地,“陛下,快跟臣走!”
燕呈搖著頭,腳步虛浮。
就在這時候,一支箭從叛軍陣里射出,直直地朝著燕呈飛來。老將軍猛地起身,擋在了燕呈身前。利箭穿透了他的肩膀,鮮血涌出。
判軍趁亂偷襲,一支長槍刺向老將軍的后背,無情地刺穿了他的身體。
老將軍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的身體晃了晃,虛弱地說,“快跑……”
燕呈瘋了一樣沖了過去,緊緊地抱住老將軍,眼淚同那決堤的洪水,落在老將軍血跡斑斑的臉上。
“恩師,恩師,你醒醒!燕呈,呈兒還要等您教我武藝,還要與您一同守護這大燕!”燕呈仰頭嘶吼。
老將軍努力地想要抬起手,撫摸燕呈的臉龐,可他的手只抬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燕呈抱著老將軍慢慢冰冷的身體,哭得肝腸寸斷。周圍的士兵們也都紅了眼眶,可戰火卻不容他們有片刻的情緒。
“陛下,快走啊!”侍衛們拼死護在燕呈周圍。
燕呈輕輕放下老將軍,站起身來,眼神充斥著仇恨,“今日,朕誓與燕城共存亡!”
他奪過侍衛的劍,揮著手里的劍,沖向敵軍。可叛軍人數眾多,燕呈和他的侍衛及親兵們節節敗退。
燕呈身上已滿是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袍。他的體力漸漸耗盡,每邁出一步都顯得艱難。
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叛軍的首領出現了。
“燕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叛軍首領得意地笑著。
燕呈怒視著他,咬牙切齒,“叛賊,朕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叛軍首領一聲令下,士兵們再次發起沖鋒。燕呈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被叛軍重重包圍。
“大燕,朕對不起你……恩師,朕來陪你了……”
說罷,他舉起劍,自刎而亡。
鮮血染紅了腳下的青石板。
公主寢宮,燕回驚恐地看著外面的亂象”
“公主,快換上奴的衣服,隨奴逃走!”貼身宮女小鶯拿著自己的宮衣,聲音顫抖。
燕回抓著小鶯,“好,我們一定要活著出去!”
燕回換好衣裳,用一塊粗布蒙住臉,和小鶯混入了慌亂的人群。
另一邊,太子燕秋不幸被叛軍首領察覺。
“這小子生得倒是頗為水靈,給我帶回去!”叛軍首領的眼里倏地閃過一絲邪淫之念。
燕秋被叛軍粗暴地拖拽著,他的眼里燃燒著憤怒、不屈。盡管雙手被緊緊束縛,他仍試圖掙扎,嘴里不斷咒罵著叛軍。
“你們這群亂臣賊子,不得好死!”燕秋的聲音變得嘶啞。
叛軍首領絲毫不在意他的反抗,嘴角露出一抹笑,“現在由不得你反抗!”
燕秋周圍是一群虎視眈眈的叛軍士兵,他們緊緊盯著燕秋。
“把他關起來,嚴加看守!”叛軍首領下令。
燕秋被帶走,扔進了一個陰暗潮濕的牢房,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但眼里的怒意絲毫未減。
燕回和小鶯在硝煙里低頭奔逃,試圖躲過叛軍的盤查。她們的衣衫凌亂,發絲沾滿了灰塵,臉上寫滿了恐懼。
燕回緊緊拉著小鶯的手。
她們瞧見了宮門。就在她們以為要逃脫的時候,身后傳來了叛軍的聲音,“慢著!”
燕回和小鶯嚇得渾身一顫,她們瘋狂地扒著宮門,雙手因為極度的害怕而顫抖著。
叛軍察覺到了不對勁,沖了過來,要抓住她們。小鶯用盡全力,扒開了門。她的臉上露出笑容,“公主,你看,奴打開了,快跑!”
燕回撒腿跑了出去。她邊跑邊笑,“小鶯,我們逃出來了!”
小鶯苦笑,“不要回頭,快跑!”
就在燕回提裙快跑的時候,她沒有聽到身后叛軍拉弓射箭的聲音。
數箭齊發,直直地射向了小鶯。小鶯被數箭穿透,嘴里噴出鮮血。但她憑借著最后的一絲力氣,用那雙被門扒得血肉模糊、染滿鮮血的手,緊緊地關緊了宮門。
她的手在門上滑下,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血痕。小鶯的眼神失去了光彩,身體慢慢倒下,倒在了宮門前。
燕回跑出了一段距離,才發現小鶯沒有跟上來。她想要回頭,卻想起了小鶯的話,只能含著眼淚,繼續跑,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燕回跌跌撞撞來到了燕京十二坊。
這當口,她面容枯槁,發髻零亂,哪還有昔日公主的尊崇儀態。
“姐姐,求求您,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燕回向樂坊的老板娘哭求。
老板娘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看到她雖落魄但仍有幾分姿色斟酌須臾,“那就留下幫忙打掃吧。
燕回如蒙大赦,緊接著深深欠身,雙手交疊置于身前,連連道謝。從那日起,她化名燕兒,于這樂坊里操持起雜役之事。
燕回晨起甚早,便操持起活計。清掃樂坊諸處角落,又擦桌椅,再洗茶具,整日忙個不停。至夜,她累倒于榻,周身酸痛,然心內有安,于此暫有容身之地。
樂坊來了一位權貴。燕回在一旁伺候著,不敢有絲毫差錯。然而,不經意間,燕回與他對視了一眼。
“這女子的眼睛,倒是有幾分特別。”徐觀瀾若有所思。
燕回趕忙低下頭,她害怕被人識破身份,更害怕再次陷入危險里。
徐觀瀾卻沒有放過她,繼續盯著她看,燕回的手開始顫抖,差點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你這丫頭,怎么如此不小心!”旁邊的管事呵斥燕回。
燕回不知如何是好,她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著滴在桌上的水,“公子,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徐觀瀾揮了揮手,“罷了,起來吧。”
燕回唬得身子一顫,哆哆嗦嗦站起身來,慌里慌張退至一旁。
牢房里,燕秋熬過了一日又一日,一夜復一夜,那日子當真是難熬至極。叛軍隔三岔五便來,對他百般羞辱,千般折磨。
“小子,只要你乖乖求饒,或許還能留你一條活路。”叛軍士兵斜睨著燕秋,滿臉嘲笑。
燕秋雙手緊緊握拳,“我寧死不屈!
叛軍首領大搖大擺地來到了牢房前,再瞧燕秋那張同婦人一般的臉。
只見他摸著下巴,嘴角上揚,“我那日抓你就是看你有幾分姿色,你若跟了我,榮華富貴自是少不了你的。”
燕秋猛地扭頭,狠狠地啐了一口,“我不會與你這等奸惡之徒同流合污!”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叛軍首領橫眉倒豎,一只手重重地拍在牢房的柵欄上。
有人悄悄摸摸地報信給郁松年,他領著一眾手下,來到了牢里。
“怎么回事?”郁松年皺著眉頭。
那人把他們首領所做之事一五一十的向郁松年稟報,郁松年的目光直直落在燕秋身上,瞧見燕秋那模樣,心里不知怎的就升起了一絲別樣的想法。郁松年瞪著首領,“你這廝,怎藏了這般美人兒,卻不與朕知曉!”隨即下令把亂用私刑的首領關了起來,封那報信的人做了首領。
燕秋緊緊盯著郁松年,他恨不得立刻沖上去跟郁松年拼個你死我活,為父皇母后報仇。然而,當他想到如今生死未卜的阿姊,想到血海深仇尚未得報,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鮮血滲出,他卻渾然不覺疼痛。
郁松年嘴角一翹,“小子,朕能給你個機會,讓你到朕跟前伺候。
燕秋身子發抖,內心陷入了萬分的掙扎。末了,他心一橫,緊咬著牙關,“好,我應了你。”
新帝登基,燕秋以全新的身份,成了御前一品侍從。
天天他都要面對仇人郁松年。他強忍著心里的怨怒,臉上擠出笑。
打從那日燕回跟徐觀瀾對了一眼,燕回老是覺得有雙眼睛在暗地里瞅著她。她天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唯恐自個兒的身份露了餡。
姝婳撇了一眼,“哼,瞧她那狐媚樣子,定是想攀附權貴!”
娉婷掐著腰,“就是就是,真不知羞!”
眾人捂嘴偷笑,“哈哈哈哈……
燕回咬唇,低頭,“……”
姝婳走近燕回,指著她,“燕兒怎么不吭聲啦?被咱們姐妹說中了吧!”
燕回眼里含淚,緊攥衣角,“我......我沒有......”
娉婷過來用手指重重點她的額頭,“還狡辯!”
燕回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眼淚,“隨你們說去,我問心無愧!”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喲喲喲,還裝可憐!”
燕回轉身去其他地方打掃,燕回在打掃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徐觀瀾和老板娘的談話。
“那個叫燕兒的女子,我總覺得她來歷不簡單。”徐觀瀾皺起眉頭,手指輕敲著桌面。
老板娘掩嘴而笑,“公子,您多心了,她不過是個逃難來的丫頭。”
“派人去查一查。”徐觀瀾右手用力一揮吩咐老板娘。
燕回聽到這里,她不安了,她知道,一旦被查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們送去見官。
燕回緊蹙雙眉,“我須得先下手為強,方能保得自身無虞。”她輕手輕腳地溜進屋里,打開柜子,胡亂翻揀出幾身女衣,慌慌張張一股腦兒塞進包袱里。復又踮起腳尖,?悄沒聲兒地挪到桌旁伸出抖動的手抓碎銀,揣入懷里。她緊抿著唇,深吸一口涼氣,趁著這夜深,弓著身子,一只手伸向門閂,輕輕一抬,門閂脫離卡槽,發出輕微的“咔噠”聲。隨后,那只手輕抵在門上,緩緩用力。門軸發出一陣“吱呀”的輕響,門慢慢被推開。
就在她剛邁出樂坊的時候,被徐觀瀾的手下發現了,“站住!”
燕回提裙就跑,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
她慌不擇路,跑進了左巷。但那巷子卻是一條死胡同,燕回靠在墻上。
“看你還往哪里跑!”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燕回蹲下蜷縮在墻角,身體不停地抖。
徐觀瀾推開追兵,從追兵身后走到燕回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你以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徐觀瀾盯著燕回嘴角上揚輕笑。
燕回眼淚直往下掉。那淚珠順著她那粉嫩的臉頰滑落下來,不偏不倚,正滴在了徐觀瀾的手上。
燕回原本還笑的臉,見這淚珠子落在自己手上,當下就放下了手,臉上那笑也收了起來。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長這么大,他還從沒見過姑娘家在他面前這般哭呢。
“哎呀,丫頭,你別哭,咳,那個,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真沒想著要傷害你呀!”徐觀瀾急得直撓頭,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徐觀瀾一臉誠懇,伸出手,雙手輕輕捧著燕回的臉蛋兒,“你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他的聲音不高不低,透著股子認真勁兒。
燕回聽了這話,慢慢抬起頭來,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觀瀾的眸子。這一瞬,倆人誰也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徐觀瀾從燕回眼里瞧出了好些個東西,有恨,有親情,還有怕,更有無助。可徐觀瀾那眼里頭,看到的卻是別怕,我在,我會護著你,相信我,別怕,說出來,這讓燕回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燕回湊到徐觀瀾的耳邊,輕言細語地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