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習慣基本上是打小開始,張淑平也多次從她的小動作里,知道她是不是說謊。
魏生日撇嘴,抬眼盯著他:“我沒有。”
何與翔:“是嗎?”
她層層疊疊的偽裝,堅強不屈。卻在他云淡風輕地一句問話下,再次閃躲了眼神。
何與翔的眼睛有一種能看透人心的魔力。
魏生日一直這么覺得。
她的指甲幾乎嵌入袖口里,即便低著頭,眼神也始終飄忽不定。
她好想再回去潑冷水,根本沒辦法好好思考怎么對付他。
魏生日偷瞄著電梯的方向。腦中甚至有了一幅,在電梯門開的一秒之內,自己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飛奔而去的畫面……….
可是不行啊。
他們住在一起,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看她咬著嘴唇,焦慮似乎達到巔峰。
何與翔瞇起眼,身側的拳頭因為緊張,抓得褲子發皺。
他語氣變得強硬:“到底怎么了?”
長達五分鐘的僵持后,魏生日松開抓著的袖口,咬緊牙關,破罐破摔地說:“我當初就應該拿著錐子打斷那七個人的狗腿!”
一口氣言簡意駭的說完,魏生日如釋重負地松下肩膀,眼圈卻紅了。
何與翔意外挑眉,眉宇間的陰郁一掃而空:“那你可得感謝我。當年要不是我拄著拐杖去攔你,現在你怕是還蹲在牢里出不來。”
他伸手捏了捏她被自己養肥的臉頰,笑說:“笨狐貍,我說了多少次了,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糾結不產生任何的意義。”
“可如果不是我,如果沒有偷拍的事情………現在的你不會不能打球,也不會每次下雨都疼的站不起來!”
魏生日聲音沙啞地哭吼出聲。
她下巴顫抖著,低垂著腦袋想偷偷擦掉眼淚,卻被男人抓住手。
“針灸雖然慢,可前幾天下雨我也能夠走路了。”何與翔目光緊鎖地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有你在,我好不了也沒關系………”
“說什么呢!”
魏生日氣急,連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半空中,何與翔一把扣住后腦勺,唇瓣一熱,溫熱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唇瓣反復的摩擦,加深………
等魏生日能喘息之際,一抬頭,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們,正紛紛對她側目,眼神之曖昧,之羨慕,羞得她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惡的何與翔,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
女廁門口啊!
始作俑者卻像是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睹,眸中只有她羞紅的臉頰,片刻后,何與翔嘴角上揚,伸手將人攬入懷中。
“你放………”
“小狐貍,一切都在變好。”
洗手臺的鏡子里,魏生日看不到的地方,何與翔的眼神逐漸變得陰沉。
他說:“我們只會更好。”
魏生日的掙扎在半空中停滯。
會更好嗎?
她細白的指甲抓住他的紫色襯衫。
就算知道她要簽婚前合同,也會更好嗎………
正當魏生日咬緊牙關,幾欲將真相呼之欲出時,何與翔的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的人時,他眸色遲疑片刻。
魏生日離得近,自然看到了來電名字,她后退離開他的懷抱,指了指手機說:“你接吧。你外公給你打電話,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婚宴還沒結束,我先過去。”
——
何與翔回到大廳時,魏生日已經被朱瀟瀟拉著喝了不少,眼見著朱瀟瀟遞給何與翔紅酒,魏生日趕忙攔下,說她代了,何與翔開車。
周遭起哄聲不斷,魏生日笑笑,轉頭抓著何與翔胳膊低聲說:“救我,趕緊救我走!”
大學里她就喝不過朱瀟瀟,這丫酒量也不知道是遺傳還是天賦異稟,洋的白的紅的混在一起,臉都不帶紅一個。
晚上八點多,酒店正是人流進出頻繁的時間。魏生日在三杯紅酒后成功撤退,電梯角落里,何與翔無聲摸了摸她的腦袋。
魏生日腦子有些暈乎乎,仰頭時狐貍眼都泛著迷離。她踮起腳尖,明目張膽地親了他一下。
何與翔只愣了一秒,一直暗沉的雙眸便發出了明亮,他眼角露出些許淡淡的紋理,非但沒顯老,反而更顯成熟男人的風韻。
骨節分明的食指在她鼻尖輕輕刮過,他湊近她耳邊低聲笑說:“看別人結婚,就這么高興?”
“我是高興,但不是因為別人結婚。”
魏生日耷拉著肩膀,仰頭閉著眼睛傻笑兩聲,說:“還有十三天,我們就要結婚了。”
她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何與翔放在她后背的手卻瞬間僵住,他撇過臉,眸色沉了沉。
結婚以后,她就是他的妻子。
等魏生日成為他的妻子,再發現這件事,會不會在權衡利弊之后………
徹底不要他?
他問她的事情,她如實相告;她問他的事情,他卻一再隱瞞。
去見別的女人,卻打著希望和她婚禮順利舉辦的名頭………
試問,誰能接受?
魏生日垂眸。
只因為何與翔牽著她的手,一直在收緊,還在發抖。
抬頭,是他面如土色的臉。
黑色邁凱輪安靜地在地下停車場里等候主人,上車后,魏生日攔下何與翔按發動鍵的手。
“你有事情想和我說,是不是?”
何與翔轉頭,撞上她那雙亮晶晶的狐貍眼和嘴角開心的弧度,嘴邊的話頓時欲言又止。
如果可以,她的笑容,能不能永遠都這樣掛在臉上。
能不能一直這樣笑著,看著他。
停車場里的冷風驅散了本就不多的酒意,魏生日找回理智,卻很快懊悔不已。
衣帽間里碎落的手機,他不對勁的情緒,車上他們還發生了爭執。
魏生日思前想后,婚禮有她顧及著,估計又是公司里的事不順心。
但是她沒有及時寬慰何與翔不說,反而渾忘了這一茬,全然只顧著自己。
黑色邁凱倫隔絕了外面所有聲音,車門關上,何與翔準備按下發動鍵時,魏生日擦著藍色包邊的指尖,蓋在他手上。
面對她笑臉盈盈的溫軟聲,何與翔卻心沉到谷底。
就連她那雙白皙的手。
他都覺得宛如千斤之重。
他不愿開口,卻無法操控自己推開她的手。
他花了多少時間,多少精力,才讓這雙手愿意安安穩穩地放在自己手上。
他不會,也絕不可能放過他的一切。
何與翔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她的想法能被他理解,那她是不是也能………
理解他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