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巴掌大的臉上，女孩下巴擦破了皮，但和她手掌上能滴下來的血液，比例完全不對等。
“你該不會是什么變態狂魔，愛而不得，在外面殺了人現在想回學校里避難吧？”
他在說點什么東西？
魏生日錯愕地瞪大眼睛，反應過來后連忙搖頭：“不是！我當然不是！”
她慌張的模樣，卻使得何與翔狹長的眼眸瞇了瞇，愈發審視起來。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魏生日忍不住低吼，指著來時的方向說：“我剛才翻墻下去的時候那邊有個老鼠，我沒看到，結果手把它壓死了……不是大哥你這什么表情，你得相信我！”
保安踩著雪地靴，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愈發清晰，何與翔探頭看了一眼，抿著唇：“現在怎么辦，總得有人去當誘餌，分兩路跑，否則一個都跑不掉。”
魏生日眼珠子一轉，她大概也猜到了，“剛才那煙是你抽的吧。”
何與翔冷冷瞥她：“你要去揭發我，那你也別想跑。”他說著伸出食指和拇指握住她的手腕，特意避開鮮血淋漓的部分。
魏生日嘴角抽搐兩下，沒懟他：“做個交易吧，你去當誘餌，把抽煙推在我身上，把我放跑之后我去按消防鈴，如果我沒救你你就把我賣了，我把我的學生證押給你，成嗎。”
何與翔垂眸，借著手機電筒的光，看清了手里的學生證。
魏生日。
她的名字。
“看到你們了啊！別想跑，乖乖束手就擒！”大冬天，身材如同冬瓜似的保安跑得上起不接下氣。
魏生日遲遲等不到他的回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起跑姿勢都準備好了。誰知男生突然伸手，把她的學生證塞回她外衣的口袋。
“你……”
“一會兒我給你打掩護，我讓你跑你就跑。別回頭，回去睡覺。”
眼見幾個保安氣喘吁吁地圍住草叢，何與翔連忙關掉手電筒，魏生日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壓低低聲說：“那謝謝，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
誰都知道這是句空話。
何與翔低聲笑了下，脫下外套，罩在她頭頂。
漆黑中，魏生日也分不清是什么材質的衣服，只覺得毛茸茸的很柔軟。
“哎喲喲，還是小情侶呢。大冬天的，你說你們什么時候約會不好，非得深更半夜？”
“抽煙翻墻晚回，每一樣都夠你們記大過了！說，是不是偷偷去開房回來的！”
兩個巡邏保安喘著白氣，一路跑過來臉都凍紅了，這會兒插著腰指著何與翔鼻子厲聲質問。
何與翔忍無可忍地怒吼：“神經病啊！誰半夜出去開房還回來的？！”
—
不知怎的，他這句懟人的話，魏生日記了很多年。
也可能是因為后來，他們出去開房后，真的沒回學校。
“喲，這么早就醒了。”
“剛才夢到什么了笑得跟朵花似的？”
醒來的第一眼，是一只頭頂火焰尖的鬼火，正在臉上飄忽不定。
這熟悉的調子。
也不知怎么，魏生日很確定它就是昨天那只鬼火。
她揉揉眼睛，掙扎著從柔軟的大床爬起：“你怎么進來的？”
要不是因為它這個人畜無害的外貌，魏生日怕是會直接跳起來。
鬼火指了指沒關的窗戶，嘆口氣火焰尖低了幾分，悶聲：“肥棒元讓我從現在就跟著你，說要等到你走掉為止我才能回去黑洞………”
“算是對我的懲罰。”
魏生日到嘴邊的礦泉水沒送進去，疑惑的打量著它：“懲罰？”
“你以為眼鏡男只是個別案例嗎？我…誒！”
鬼火說著嘆了口氣，飄低身子，小小的一團坐在床邊說：“其實大部分的靈在還沒過橋的時候，都不相信自己死了。”
“前段時間我就遇到一個，負責他的鬼火是個軟脾氣，怎么也不肯強硬措施。他橫沖直撞地沖過來，抓住我的靈又打又踢………”
“我哪里忍得了？”
“我當時沖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鬼火繪聲繪色的描述間，魏生日玩味的看著它：“然后，你就被懲罰了。”
“都是因為第三站的破規定！”
鬼火怒罵后又氣餒地低了低頭，稚氣的聲音里染上幾分委屈：“靈只能被負責的鬼火動手，其余人等沒有權利行為，就連老肥也不行。”
魏生日挑眉，她可算是聽明白了。
肥棒元把這家伙喊來，壓根兒不是懲罰它來的。
完全是找個東西看著魏生日，以防她再跟人起沖突。
——
魏生日的習慣，是起床后先洗澡。
淋浴器冒出熱水，噴灑在她身上，逐漸幫她卸去那場夢的余味。按下沐浴露，蘸水打泡間，馬鞭草的香氣頓時在屋內彌漫開來。
魏生日揉搓身體的手一頓，垂眸之際愣住。
她都死了。
還在洗什么澡？
熱水延綿不絕的落下，敲打著她的發絲，淹沒她奪眶而出的淚水。
魏生日指尖動了動，打泡沫的速度加快。
總歸，都是她。
無論何時，都要好好對待。
裹上浴袍，吹風機被放在洗手臺上，魏生日打開浴室門。
她半干的發絲被窗外升起的陽光照耀著，像栗子糕般可人。
“有件事，我得問你。”
“你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知道何與翔的報應是什么嗎？”
—
肥棒元不愿意說，那必定是有原因的。
魏生日猜測，要么他是怕麻煩，手里也不缺功德，根本沒必要幫助一個陌生人。
要么，就是魏生日的麻煩。
鬼火沒著急開口，它指示著魏生日打電話去前臺，花費兩百功德點了頓大餐上樓。
縱使兩百功德就為吃頓飯，使得魏生日肉疼。
她卻不像從前那般摳搜。
還特意給自己點了份牛排套餐，打算好好品嘗一下死后世界的口味。
可誰知，她滿懷期待地將東西在餐桌上一一擺好，叉子還沒叉上牛排，滿滿一整盤餐食被綠火伸出的大手，連同托盤都洗劫一空。
她不可置信地張著嘴，看著鬼火綠色身體逐漸變大。
直到整盤食物被它倒入綠盆大口中，魏生日“蹭”地站起。
“什么玩意兒啊？！”
“嗝———”
余味悠長的飽嗝兒下，鬼火心滿意足地摸摸小肚皮。
頂著魏生日想掐死自己的怒目，它漫不經心的揮揮綠色小手：“哎～死都死了，別死得這么計較嘛。兩百功德而已，比起你要干的事兒可不知道便宜多………啊！”
“放開我！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