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緣來如此
“小李”老付聽著門外的爭執聲皺眉低聲喊道，小李聽到立刻推門進來，一個女孩提著水果和牛奶也跟了進來。老付看到趕快調整好坐姿問什么事？可還不等小李開口，女孩就邊放東西邊搶先做起自我介紹，“您好，我叫笑笑，是我不小心碰倒程強。”老付聽著心里暗暗冷笑，好厲害的一張嘴，明明是一腳把人踹倒，卻還敢找到工地來這般說辭。
老付聽完從椅子上起身站起來，點上一顆煙慢慢走到辦公桌北面的窗前。他看著窗外工地深吸了一口煙緩緩的說：“我已經處理好，你走吧。”“可是給三萬也太多了，程強又沒重傷住進醫院?！迸⒄f話的口氣很沖老付覺得。于是他控制著情緒頭也不回的說：“奧，怎么不行？錢又沒讓你出！”“我會出的?！薄澳呛?，現金還是轉賬？”老付冷冷的問，“能不能先給你打工，等我攢幾個月后再一次性付清。”笑笑說這話時的口氣明顯低緩下來，老付聽到這不禁冷笑，剛才那般硬氣卻是沒錢。
哼，漂亮人只會說漂亮話。老付想著輕蔑的回過頭來說：“給我打工？我這里沒有適合你的工作?！薄坝校阃饶_不方便，我可以給你用中藥泡腳按摩，能促進血液循環、緩解疲勞?！闭驹谂赃呉恢睕]說話的小李聽了，嚇得就要推笑笑出去。
“行。”老付干脆的答應著，這結果是小李萬萬沒想到的，他吃驚的看著老付，老付擺手讓小李送客。
老付聽著倆個人下樓的腳步聲逐漸走遠，這才自言自語的說：“一個足療師也這么囂張。”老付慢吞吞的抽著煙想，他答應無非是想看看，來的這個女孩到底有多大能耐，能如此這般桀驁。
“經理，別給她一般見識?！边B人帶東西都送走的小李回來關上門說，“我天生就拐，為句話就生氣能活到現在?！崩细犊粗±钇届o的說完，繼續看窗外忙碌的工地。
笑笑回家躺在沙發上長出一口氣，她有些后悔把沒存的錢都借給在BJ同學買房。面對這突然而來的三萬債務，笑笑又舍不得利息提定期存款?？烧l又會想到，笑笑周末去超市促銷會碰上個無賴。直到見了小李，笑笑才知道那個無賴叫程強。其實笑笑只是不小心碰到程強女友一下，并馬上道歉。可是程強卻罵罵咧咧不依不饒的要動手，笑笑這才氣的一腳踹開阻攔她的程強，隨后就上三樓去促銷。
但笑笑怎么也沒有想到，猝不及防被踹倒的程強居然叫來救護車。在三樓忙碌的笑笑不知道后面這些事，但老付打發出來采買的小李卻正好看到了全部，他馬上打電話跟老付說了。
救護車的到來讓一樓售貨員們都懵了，直到看著程強上了救護車，他們中回過神來的，才趕快跑到三樓告訴笑笑。
笑笑一聽更懵，她那一腳能把猝不及防的人踹倒，但踹到醫院去是決對不可能的。笑笑愣了一會立刻想到兩個字—訛人。想到這笑笑馬上停下促銷，打車直奔具說程強要去的市中心醫院?？僧斝πs到醫院才知道，叫急救車的人壓根就沒來。接著笑笑又打聽到，原來救護車把這人還沒拉到半路，可叫車的人接了個電話后就立刻讓停車付了錢，然后和那女的坐上一輛來接他們的車走了。笑笑問明白后再無心去超市促銷，回家坐在沙發上開始忐忑不安。于是，笑笑經過一番打探并深思熟慮后，這才下午買了牛奶和水果，來到事發時程強曾提到過的工地，笑笑不想逃避。
可笑笑到工地門口不讓進，隨后笑笑看到走過來一個年輕人，看門的大爺喊他小李，笑笑從倆人的說話中知道，小李是給經理開車的。于是笑笑喊住要回去的小李，然后又通過小李知道，他們經理給程強錢后打發他走了。笑笑聽了就把車子鎖在工地外邊，人卻溜進工地，寸步不離的跟著小李非要見經理，這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不過好在這個經理還不錯，答應了自己的還款方式，要不自己臨時上哪弄這么些錢去，整整三萬那！想到這笑笑很是心疼，又得努力白干好幾個月。
可是笑笑又覺的很僥幸，因為她可以用有償服務慢慢償還一些，說明這個債主還不錯，笑笑感覺著。不知不覺笑笑又想起媽媽叮囑過她的話，無論什么時候做人都要有原則，在錢上寧可讓人家欠咱，但是咱決不能欠別人的。媽媽的這句話深深刻在笑笑腦海里，雖然媽媽已經走了四年多。
大概因為是夏天來了吧，燥熱的天氣容易讓人沖動，可這沖動的代價有點大。笑笑努力的安慰完自己，慢慢靜下心來計劃著，以后如何盡快去償還這筆突如其來的債務。
下午六點，當笑笑提著木桶又出現在老付辦公室時，老付多少還是有些意外，他神情自若的把雙腳伸到泡著中藥的木桶里。水溫正好，假裝看材料的老付感覺到。
可是，當笑笑塑料手套把老付泡在木桶里的一只腳擦干，緊接著放在她鋪著毛巾，穿著長褲的大腿上要按摩時，假裝鎮定的老付再也裝不下去，他猛的使勁抽腿，卻被似乎早有防備的笑笑雙手緊緊抓住不能掙脫。老付感覺到心跳明顯加速，熱的胸悶難受。
屋里的空調在努力工作，老付干咳起來，坐在沙發上的小李聽了，趕快起身給老付接了杯水放辦公桌上。老付低著頭繼續假裝的看，只是頭埋的更低了。隨著腳被輕柔的一下下按壓，老付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他閉上眼睛深呼吸著努力放松，好減少內心的窘迫。
直到第二只腳按摩結束，笑笑低聲問：“行嗎？”“行?！薄耙淮味嗌馘X？”“你說?！崩细墩f完有些后悔，他怕笑笑獅子大張口?！耙话?？”“行。”“每天七點以前來？”“行?！弊谏嘲l上的小李，看著兩個人快速而又簡單的對話，起身要幫笑笑把木桶里的水倒掉，“別動。”笑笑制止他，于是小李拿來拖把拖地，笑笑不做聲的看了一下，就把水倒進衛生間后提著木桶走人。這時老付趕緊如釋重負的站起來，他走到辦公桌前朝南的窗戶看向樓下，樓下的笑笑把木桶放到停小院里的電瓶車上正要走。
“經理，”放下拖把的小李還沒來的及問，老付輕咳了一聲，然后朝著南邊窗戶呶呶嘴，眼睛也隨著眨了眨，小李一看明白，奧了一聲慢慢下樓去。很快，站在南面窗戶的老付看到笑笑騎電瓶車出工地時，聽見了樓下皮卡車發動的聲音。跟蹤雖然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但老付看到木桶和手套都是新的時，知道笑笑他這是要來真的了。
可老付長這么大，從沒見過態度如此高冷的還債人，而且還是個女孩子，老付突然好奇。所以，這就更有必要了解清楚來人。當然知己知彼，這也是老付做事的一慣風格。
笑笑回到家很高興，她本來以為對方會砍價的，可是對方居然一口答應。還有剛開始按摩時，笑笑明顯感覺到老付緊張的腿腳緊繃，直到結束也沒徹底放松。
嗯，看來這人還挺老實，笑笑認為。
陌生人笑笑從不過多去想，于是她又想起自己的事來，剛入夏就不順，以后凡事一定要冷靜、小心謹慎，笑笑提醒著自己。
第二天下午，穿著一身工裝的笑笑果然七點以前來到，還是等老付泡完腳后按摩結束走人，一句話也不說。拖地的小李試探著問：“經理，她又不是專門干這個的，管用嗎？”“不知道，受著吧，我不是債主嗎？”
“可她在刁經理工地上干技術員，慢慢還不就行？”小李納悶的問，“誰讓她來的？”老付這話還沒說完，小李就趕緊拿著拖把快走出去了。
小李出去后，老付沉思片刻覺得，該請相隔不遠工地的刁經理吃頓飯。雖然小李已經把笑笑的事打聽清楚，但提前跟她經理打一下招呼，免得以后人言可畏，順便多了解一下這個女孩也不是什么壞事。老付是這么想的，接下來很快也這么做了。
隔天中午，老付和刁經理從酒店里走出來寒暄著道別，隨后刁經理上了一個嬌小嫵媚女人開來的小紅車，朝老刁工地相反的方向開走了?！敖浝?，我們去哪？”站在老付身邊的小李問，“回工地?！崩细墩f著坐上了皮卡車，小李也趕快坐上駕駛座開回工地。
下午忙完工地的老付，回想著中午吃飯時老刁說過的話?？墒菍ππ系笳f的有些過了，再怎么說笑笑是個女孩子。老付想著老刁不但讓自己趕快跟笑笑催債，還說可以幫他扣笑笑每月的工資，這種拉關系套近乎老付能理解。但老刁最后又說笑笑命硬是什么意思？老付想不明白，可是他卻知道了笑笑的冷不是針對某一個人，這是她的性格。想到這老付把小李叫過來低聲說了幾句，小李答應著出去了。
晚上，倒掉洗腳水的笑笑剛走出衛生間，站在樓道等著的小李就笑嘻嘻問：”笑笑，天這么熱你來回帶著多費事，把東西放這我給你泡行不？”笑笑聽了有些吃驚的看著小李，隨后輕輕嗯了一聲，但緊接著又疑惑的問：“可你們經理愿意嗎？如果他訓你怎么辦？”“沒事，下班時間，你告訴我怎么泡就行了。”倆個人低聲說著，老付在辦公室聽的一清二楚。當笑笑走過來時，看到辦公室向里開的門居然敞著，她吃驚的啊了一聲就快步下樓去。
“經理，桶放我屋里。”小李站在辦公室門口問，“放我辦公桌前靠窗戶這。”“來人不好看吧?！毙±钫f著動作明顯有些遲緩，“放那省得別人打聽。”“奧，”小李答應著并把泡腳的木桶放好?！澳沁@藥就放我屋里晾吧?！薄胺呸k公桌前的窗臺上，你屋又不朝陽?！笨吭诶习逡紊系睦细犊粗幇鼞醒笱蟮恼f，小李一聽趕緊把攥過水的藥包解開，把中藥平攤在窗臺上。
原來笑笑告訴小李，中藥用一次藥性并沒完全釋放，所以取出來攥去水晾一下后，可以用開水泡了再用第二次。這就是笑笑為什么不讓小李幫忙倒洗腳水，是怕他把中藥包倒掉。
笑笑雖然每天按時來還債務，但有小李提前泡好藥，笑笑來了只要等老付泡完腳后，給他按摩二三十分鐘就可以了。這樣笑笑明顯感覺到輕松了不少，忙完回家也早。這天下午，老付忙完剛側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放松，樓道就傳來讓他頭疼的腳步聲。隨著急促的敲門聲，老陳進屋就嚷：“老刁不是好喝嗎，這回可夠他喝兩壺的了。”
老付聽了沒說話，看著小李趕快關好門才說：“小聲點，這還沒下班。”“哎老付，去了才知道，老刁那可不是跟你說少倆人的事，這小子瞎話溜精?！崩详悜崙嵉恼f，老付聽了沒說話，出了丑事誰不想法遮擋些。
“老刁那架子工里有親兄弟倆，這兄弟倆平時一個架子干。昨天干活一個咱也知不道咋掉下去了，那個看了慌的想抓他兄弟，在架子上就都松手了?！崩详愖灶欁灾v的起勁，“安全帶沒扎？”小李忍不住插話問，“廢話，要不能掉下去。聽說一個是腰不行了，一個是傷著腿了，加上又得倆人在醫院伺候著他倆吃喝拉撒的。說是前兩天家里有事請假還走了一個，這就缺五個架子工。”老陳使勁的伸著右手讓老付看，“安全帶沒扎，保險網也能攔擋下。”小李想不明白繼續問，“攔啥，說是他兄弟倆干的那下面保險網早就破個洞，掉一個那口就撐大了，接著又掉一個還管個屁用。今天一去就看那塊是才換的，可新了。幸虧還不算高，要是掉下去能摞達著多好，光底下墊著的這個挨刀，這好倆個人都得挨著受罪。”老陳邊說邊亂分析。
“結賬了？”老付問，“給了，活不能給他白干，老刁不給咱不走。”老陳說完看著并不吃驚的倆人忍不住問：“哎，這事你倆是不是早聽笑笑說了，我看笑笑在那?！薄靶π砹斯饷Γν昃妥摺！毙±罱忉屩八菃“?。不對，啞巴就跟程強干不起仗來，要是啞巴老刁也不要她?！崩详愓f著想過來了。
“回去讓二小子說說這事?！崩细秳傉f完，一邊站著的小李就要給老陳開門。
“等等，”老陳突然壓低聲音神秘的說：“我接著再說個事，這回你倆準都知不道?！闭f完老陳趴在老付辦公桌上，一口氣把他聽來的全部講完，才直起身子來長出一口氣。小李看了趕快把自己的水遞給他喝。
喝完水的老陳得意的問：“怎么樣，這事你倆都沒聽說吧？”“真想不到，可笑笑怎么一點也看不出來那？”小李吃驚的說，“去，”老陳不屑的看著小李說：“讓你看出來管個屁用？一般大老爺們攤上這些事都抗不住，一個小姑娘家硬抗過來真不容易??！”小李聽了趕快端起杯子去外邊熱水器續水。老付聽完沉吟片刻，他終于明白老刁為什么說笑笑命硬。
“看來人家工地食堂不光吃得好，還能聽到不少消息。”老付不動聲色的說?！拔也痪秃贸砸豢?。老刁那做飯的有個笑笑領去老娘們，笑笑這事都聽她說的。”老陳停頓了一下接著又咂巴著嘴說：“怪不的笑笑非得還你錢，她媽就是個不好沾光的人不說，心眼還好?！崩细堵犕隂]說話。“不過老付你放心，別人工地再好咱只幫忙，就是不干了咱也不換主?！崩详愓f完嘿嘿笑著要走。
“你給大門口老曾說別讓她來了?！崩细锻蝗幻俺鰜硪痪洌斑@我看不行吧，聽說這姑娘挺倔，你不是也沒攆走她?！崩详惡脤嵲拰嵳f。老付聽著沉默了，他回想起笑笑剛來時他都弄不明白，怎么會有主動上門認這種莫須有賬的人？再說也不是一塊兩塊的，可即便老付說三萬也沒嚇走笑笑。
“那你說怎么辦？”沒頭緒的老付問?！斑@我哪知道啊，你是債主。”老陳說，老付聽了繼續沉默。“讓我說除了程強工錢你就搭上一兩千塊錢，這錢又沒給外人是給你小舅子?！睅С虖姼杉茏庸さ睦详悾瑢λ麄児ゅX是再清楚不過?？伤徽f完就發覺自己站的立場有些不對，趕緊借口有事門也不關就溜走了。老付起身靜靜的看著窗外公路，那是笑笑來要走的路，接水回來的小李看了悄悄掩門下樓去。
晚上六點半，笑笑又準時來忙碌著。老付還是一句話也不說，直到笑笑忙完走人。
老付看著窗外的公路發呆，為什么不說？是張不開嘴？還是想繼續自私的享受？老付在內心反復的問自己。
但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笑笑發現每次她一到，老付總是剛好泡完腳需要按摩，小李對她的態度也越發熱情起來。就連笑笑給老付按摩時，需要放倒坐的大凳子也變成了合適的新木頭凳子。
笑笑雖然發覺這些變化，卻依然一言不發的做她該做的。由于準備工作提前做的好，笑笑每天忙完回家的時間更早了?；丶液蟮男πΓJ真記錄著每天所還的債務。
直到有一天，笑笑下班后直接來老付辦公室。可笑笑剛走進辦公室關上門，“啊丫頭，”老付表情平和的說，笑笑聽到馬上本能的，用眼睛迅速掃視了一遍辦公室，可這屋里除了她和老付也沒別人啊。
“你們工地查了一天質量安全該餓了吧？快吃?！崩细墩f著把桌子上的飯菜直接推到笑笑跟前，笑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顯然接受不了，“奧，給，給小李吃吧?！薄八I了飯，你不吃可浪費了?！毙πβ犃藳]再說話。其實因為今天上面來檢查的，笑笑忙的早就又累又餓，但她怕回家吃飯后身心懈怠不愿再趕過來，所以笑笑這才下班就直奔老付工地。
“來，快吃吧。”老付輕聲催促著，笑笑稍微遲疑了一下沒說話，老付一看有門，趕緊把飯菜，端到辦公桌旁邊的沙發中間茶幾上。于是，笑笑洗過手默默的坐在沙發上吃了起來。
“涼了有微波爐?！崩细队终f，夏天的飯菜哪怕涼笑笑想著，抬頭看了看茶幾上靠墻的小微波爐，就又低頭吃了起來。當笑笑吃到快一半時，端著飯菜的小李敲門進來無奈的說：“經理，去的晚了只剩些雜菜。”說話間小李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笑笑，正吃著他早打來的排骨燉豆角。小李看了臉上表情瞬間閃過一絲詫異，“我就想吃點雜菜，忙你的去吧。”老付說著起身接過小李買來的飯菜，放在辦公桌上吃，小李看了趕緊出去帶上門。
笑笑隨著關門聲停下筷子，迅速的抬頭偷看了老付一眼，又接著低頭吃起來。座位高的老付把這一幕看在了眼里，卻依然不動聲色的吃著，好像飯菜很合味口。
笑笑這頓飯是真湊巧嗎？不，是老付卡點給下班前的刁經理打去電話，電話里詢問上面來檢查的怎么樣？接下來檢查自己工地時該做哪些準備？老刁一聽很是高興，這算是同行業老大哥向他請教。
老刁興奮的說著，老付認可并頻頻贊許的夸贊，老刁聽了說的越發起勁，老付卻說不好意思再耽誤辛苦一天的老刁，還提議老刁晚飯得好好犒勞犒勞自己。被夸的老刁一聽這話，頓時哈哈大笑著說已經在去吃飯的路上，高興的老刁還順帶告訴老付笑笑往他工地去了。老付聽到目的達到了，連忙掛斷電話。接下來，老付就站在窗前看，直到看著笑笑騎車快進工地了，這才打發小李去食堂再打一份飯菜來。經理漲飯量了？小李在打飯的路上還納悶。直到看了笑笑坐在沙發上吃飯時，他這才明白過來。
老付和笑笑很快都吃完，笑笑把老付吃完的桌面也一起收拾干凈，把垃圾扔衛生間垃圾桶里。老付看了默不作聲，這時笑笑才發現還沒泡上中藥，百密還一疏那，何況主動幫忙的小李也有自己事要忙，笑笑想著就趕快泡上。然后站在老付辦公桌前，看窗邊公路上人車穿梭，老付依然坐著看材料。
當老付泡完腳后，笑笑又重復著她每天來這里的工作。老付沒再說話，只管低著頭看。因為很快，他的工地也要迎接上面來的質量安全大檢查。
接下來的日子里，老付和笑笑見面后依然靜默如空氣，各自忙碌著直到笑笑忙完走人。
這天笑笑像往常一樣停好電瓶車，背著包踏進這棟下班后安靜的兩層辦公樓。
可剛一踏進樓道，就聽到啪啪啪拍桌子的聲音，接著就傳來老付排山倒海般的怒吼聲，“這只是打我的臉嗎？是打我們大伙的臉！這就是我們天天說的質量第一？安全第一？要是別人給你蓋的房子出現這個問題，你愿意嗎？要是我們工程因為掉的瓷磚導致人員傷亡，怎么辦？你們想過嗎？查，自查，嚴查！看看這到底是材料質量問題還是技術問題，還是有人不想干了……”
笑笑聽了不想在樓下等著，免的散會后一群人下來自己沒處躲。于是，她輕輕的踮著腳走上二樓，想躲在樓通道的邊角。
可笑笑一上二樓樓梯，就被站在門外的小李發現，小李偷偷扭頭暗示笑笑站在里邊的樓道頭上，笑笑看了輕輕快步走上二樓躲在里邊樓道。可正站在老付視線里的小李這一舉動，沒能逃過老付的眼睛。
“小李，讓她進來。”隨著老付這一句平和的話語，辦公室里的會議算結束了。一屋子穿著雜亂的人紛紛從辦公室走出來，很快這群人呼呼啦啦逃似的走完了。
這時，笑笑看著還緊張站著不動的小李，只得先他一步走進辦公室。
“小李，有床嗎？”笑笑急促的小聲問道，“有有有，里間是經理睡覺的?！毙±钫f著走進了辦公室，“快幫我把他拖里間去，”“啊！”小李一聽愣住了，他看著才剛臉不緊繃的經理不明白，也不敢。
“快，快呀！”笑笑說著猛的踢了小李一腳命令道，她已經抓著老付的一支胳膊，開始用力往里面的臥室拖了?！昂茫?。”小李仿佛被踢醒，答應著就動起手來。
當倆個人一起使勁往里屋拖拽著，終于把有些不情愿的老付拖到床上?！皠e動，心平氣和的躺好，均勻呼吸。”笑笑像哄孩子似的說著，老付聽話的躺下眨了眨眼。接著，笑笑彎腰把右手直接放在老付床邊的手腕上，小李吃驚的看著不敢說話。
“去，把外邊空調關了開扇窗戶?！毙πΨ愿乐?，小李出去忙完接著就又來到床前，這時笑笑已經開始給老付扎針。
“別說話，放松?！毙πυ樥f，本來擔心要問的小李一聽，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很快笑笑扎完后就出去了。因為剛才的緊張和這陣忙碌讓她出了一身汗，她站在通風的樓道透氣涼快一下。
“經理閉上眼睛了，怎么辦？快叫救護車。”不一會，頭上冒汗的小李急火火的出來跟笑笑說，“不用，我扎了他睡穴，他需要休息。”笑笑淡淡的說，小李聽了還是遲疑的站著不動，“我有針灸證，出事我負責?！薄皧W，”小李聽完笑笑的這話踏實了，趕快回里屋去。
三十分鐘后，當笑笑拔下老付身上第一針時，老付醒過來了。
“別動，針能要命?！毙πΦ倪@句話是想嚇住要起身的老付。站在旁邊的小李聽了，嚇的馬上緊緊按住老付的兩條腿。拔完針的老付起身就沖小李嚷：“好啊，你小子借機公報私仇，一會再找你算賬?！毙±钜宦犣s快陪著笑臉解釋，笑笑出來背上包回頭囑咐小李：“最少過兩三個小時以后再開空調，我把針灸后要注意的寫紙上了?！闭f完就要走，“笑笑，不泡腳了？”小李走過來問，他想讓笑笑再多待一會，省得經理要跟他算賬?！案位鹛扒逅聪茨_就行。”笑笑說完下樓走人。
“經理，感覺怎么樣？”小李只得繼續他的關心，“你小子有勁用錯地方?！薄拔椅沂潜粐樀模闼叶技钡囊芯茸o車?！毙±羁蠢细队众s緊解釋說：“真的，是笑笑不讓叫，她說故意讓你睡著歇會。”小李看著老付緩和的臉色繼續說：“還說出事她負責。”
“你也忙累的早點去歇著吧?！崩细墩f，“經理，這會食堂該沒飯了，我出去給你買點？”小李問，“不用，我有吃的，你忙去吧?！崩细墩f完小李就趕快出去關上了門。
老付等小李出去后站在辦公桌前的窗戶向外看，直到看不清笑笑的背影才坐下來，慢慢看著笑笑放在辦公桌上的這張紙。笑笑寫的，和老付小時候針灸時老中醫說的差不多，老付看完把紙放進抽屜里。
很快掉瓷磚的事處理完了，上面來的質量安全檢查也順利通過。
這天下午，老付坐在辦公室里，回想起那天笑笑看到他時的表情。嗯，往日的高冷沒了還有些著急。接著就給自己扎針，還特意讓自己小睡一會，老付反復回想完，忽然喊小李開車去市中醫醫院。
“經理，怎么樣？”等在醫院停車場的小李，邊給老付開車門邊問，“沒事，回去?！崩细峨m然表情平靜的說，但耳邊卻一直回響著，老中醫聽他說完那天事情的經過，然后給他號脈時還頻頻點頭說：“你啊，你這是運氣好碰上劉笑笑，她也算是針灸科楊主任帶的學生，很有學醫的天賦，只是可惜了。”隨后醫生又囑咐老付，不用拿藥聽笑笑的就行。只是以后可不能動怒生這么大氣，氣生多了落下毛病神仙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