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也是酒,你等他們回來再喝。”笑笑看著老付說。“好,我聽你的。”老付微笑著答應,然后看著笑笑下樓去。
老付繼續站在窗前看,看著那個身影越來越遠,心里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因為老付是為了能和笑笑這短暫的小聚,才特意沒回家。老付他媽早打電話來問過十五回家不,老付說有事回不去。老付他媽就說孩子的事都忙完了,在外邊別難為自己,讓老付個人過節吃好點。老付答應著倆人說了一會,老付他媽知道老付忙,所以很快就掛斷電話。
這么多年來,老付接的工程不管是幾個月也好,還是最長的兩年多也罷,家里人早已習慣老付過年才回家。老付自從跟他爸分開這二十多年,孩子們也都成了家。時間早已讓老付徹底的放下了,所以家對他來說除了父母其它意義不大。
成年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二十年,家里不缺錢,以后過好自己的就行。這些話是老付這些年來給自己總結的。
“丫頭,你給予我的更多,只是你不知道。”老付看著窗外自言自語。是啊,這幾個月來,笑笑不僅醫治著他身體上的傷痛,還溫暖著他的心靈。
其實老付很舍不得讓笑笑走,可又不得不催她走。雖然笑笑的身影早已看不到,但老付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很快,笑笑到家回了老付信息。老付看著快速回復了一個好,然后放下手機就開紅酒。笑笑這邊看到好字,還是忍不住又提醒不要喝酒喲!老付看了苦笑著說:“多好的丫頭,不但治愈了我的身心,還帶給我從來沒有過的快樂。可”老付說到這停頓下來,看著手機慢慢的干喝起來,仿佛要借這酒里的澀來蓋住他心里的苦。
但老付沒想到,第二天買早飯回來的小李,拿著一袋牛奶進來說:“送奶的跟曾叔說這是你訂的。”老付看了本想說我啥時喝過這,可我了一聲就卡住了,隨后讓小李把牛奶放辦公桌上。
晚飯后笑笑到了,老付就從里屋小冰箱拿出來給笑笑看。“剛訂上就送,忘告訴你。”笑笑說完拿出去用溫水一沖,搖晃著回來遞給老付說:“快喝,補充營養促消化。”“多少錢?”老付喝著問,“你付過的。”笑笑聲音低低的說。老付聽了沒說話,明明是酸奶他卻喝著甜滋滋的。
笑笑周末又帶來驢肉燒餅,老付看著小李拿走三個很是心疼。“看,還有那。”笑笑說著又從包里取出四個。
因為要夾肉,笑笑這次做的燒餅比以前的素燒餅小些,做大了那得夾多少肉才行,外邊賣的肉夾饃都沒笑笑做得這個大。可老付看到,給他的燒餅里面明顯夾的肉多。他心疼的假裝生氣的說:“小傻瓜。”“我吃了很香,你快嘗嘗吧。”笑笑說著給老付盛飯,清脆爽口的青蘿卜和胡蘿卜小菜擺放在老付跟前。老付看著有氣沒處發,一盒驢肉做這幾個肉燒餅就沒了。
面對著笑嘻嘻催他快吃的笑笑,老付只能說:“你要先對自己好。”“我知道,好的東西要多分享。”老付聽出了笑笑的弦外之音,忙問還分享給了誰。“你送給我就是我的對不?”笑笑明顯有些緊張的問。老付聽了假裝淘氣的樣子說:“對是你的,好奇不行嗎?”“我分了些送給楊主任家,節日我都過去跟阿姨聊會。”笑笑解釋說。
“她孩子那?”老付這次是真好奇的問。“他們在外地結婚安家,過年才回來。”笑笑說完老付無語了,因為他也是過年才回家。可自己特意留給笑笑的好東西,笑笑不但拿來跟他和小李分享,還把剩下的感恩送給教她針灸的楊主任家人。老付默默的想著,心里突然有了一點別樣的情懷,可好像不該有。老付想到這打住,低頭無語的吃飯。
生活繼續,惱人的秋風不約而至。老付被呼嘯的風聲喚醒就再也睡不著。這樣的失眠,對于常年在外干工程的老付來說,是以前從沒有過的。老付只得起來開燈看書,卻怎么也看不進去,躺下翻來覆去的又睡不著。就這樣反復折騰到快六點,想到笑笑該起床,老付給她發了一個信息,然后又等到回復才躺下歇會,直到小李打飯來叫他才起床。
起床的笑笑看到老付發來的信息,丫頭風大,打車上下班我給報。
嗯,我也能報。笑笑高興的回完信息就做飯,吃完后早早騎車出門上班去。
狂躁的秋風夜半起,直到第二天下班時間絲毫沒有累的意思。小李看著一天都眉頭緊鎖的老付,悄悄的下樓去。
“舅,你捎飯不?”“我吃油水大了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我一年到頭吃煎餅蘸醬沒夠,這么大風捎啥飯。”老于邊說邊看著小李問:“有事?”“沒事,你跟經理在東北干時,東北有這么大風嗎?”“有,咱這風跟東北那風不能比,東北那才叫風。”老于說完接著問:“架子工不是今天沒干?”“嗯,風大,今天外面的活都讓停了。”小李答應著,他跟老付這些事比別人都清楚。“公司有事?”老于還是不放心的問,“沒事。”小李剛說完,老于立刻瞪大眼問:“那是你小子惹事了?”“舅,真沒事,我走了。”小李被問的都后悔過來了。“這風大人心煩,有眼力勁點。”老于囑咐著往屋外走的小李。
小李剛上樓就聽到老付喊他,“經理啥事,我下去了一趟。”“快快,快去接笑笑。”“奧。”小李答應著轉身下樓開車。
看著小李開車走了,老付搓著雙手高興的說:“老刁這次算辦了個人事。”原來剛剛老付接到老刁電話,說看到笑笑下班推著車往老付工地來,老刁想送笑笑過來,可笑笑說什么也不肯,還說不能耽誤領導的事。老刁這才給老付打電話,也好賣個人情。
老付一聽,緊鎖的眉頭馬上舒展開來。打發走小李,老付就忙不迭的打電話,問工地食堂有什么好菜?問完后的老付點了兩個硬菜,讓他們弄干凈的,炒好包嚴實的送過來。
工地經理第一次親自打電話訂飯菜,干食堂的知道輕重。很快兩個干凈,色香味俱全的菜和面食送到辦公室。這時老付聽到車進小院的聲音,他趕快打發走送飯的人。
趁笑笑還沒上來,老付快速的從鎖著的抽屜里拿出罐咖啡。然后,用熱水燙了一個漂亮的新瓷杯沖上。
進屋習慣用腳帶門的笑笑,差一點把她身后的小李關在門外,小李進來緊張的偷眼看,當看到神情不變的老付時小李有些吃驚,但很快似乎又明白過來,瞄了眼桌上擺好的飯菜帶上門走人。小李之所以擔心笑笑踢門,是因為他來了后聽說,在笑笑之前那個不小心踢老付門的人,讓當時就說踢他門如同打他臉的老付,直接把那人開除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來?”笑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問。“丫頭說話不算數。”老付假裝生氣的說。倆個人互相看著對方突然不約而同的笑了,“我是老刁電話。”老付搶先回答。“我怎么說話不算數?”笑笑卻不認賬,“風這么大,為什么不打車?”“旁頂風不大,再說我騎車省的打車錢就當報銷了。”笑笑俏皮的說。“小調皮,風大騎車危險,再有這樣天讓小李接送你。”“別,別人會說的。”笑笑說完就后悔了,老付聽完也沉默了。是啊,人言可畏眾口鑠金。
“沒事,下次打車,我有錢。”笑笑打破沉默先開口,“我給,我掙的多。”老付說著遞上熱咖啡。”“嗯,這咖啡好喝。”笑笑邊喝邊說,她感覺到身上熱量在快速增加。“那走時拿著。”老付說著從抽屜里把咖啡罐拿出來。
“不要,上大學時考前會喝點熬夜,現在不用了。老這樣我都成來掃蕩的。”笑笑邊喝邊不好意思的說,“好,那就給丫頭留著,想喝時再沖。”老付這話本是無意間脫口而出,卻不覺話里話外的充滿了寵溺。笑笑聽了臉上泛起紅暈,埋頭只是吃飯。老付看了,也低頭吃了起來。
直到小李敲門,低頭吃飯的這倆人才抬起頭來。小李進來說他想學電腦,以后能幫于師傅弄材料。笑笑一聽就答應了,因為她干過會。吃完飯半小時后老付躺里間床上,笑笑給他扎完針蓋好,并囑咐老付有事叫她。
隨后笑笑開著里間門,用老付辦公桌上的臺式電腦教起小李來,當然用這電腦是老付批準的。
雖然這中間笑笑進來看過老付,老付嘴上說沒事,趴著的身體卻緊繃,怎么也不似往日那般放松。他很后悔進來扎,恨不能馬上起身出去坐著。
但老付沒想到的是,當拔完針后走出來的他,看到笑笑用手拖著小李按鼠標的手,突然怒火中燒控制不住的怒吼:“小李你就不是學習的料,別在這浪費時間了。你就是玩手機行,該上一邊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笑笑聽了吃驚的看著老付。小李跟了老付這六年多,連掉瓷磚那事,他這是第二次見老付火炮全開的樣子,嚇得小李針扎著屁股似的,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姐,我不學了。”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躥了出去,居然還沒忘關門。
“干嘛說他,小李挺聰明的。”回過神來的笑笑邊關電腦邊小聲嘀咕。“聰明還用你這么費勁教?”老付看著笑笑反問,“他才初中畢業,哪能給你比。”“我上學也不多。”老付淡定的說。“是嗎?那你床頭的研究生課本是練字的?”笑笑正色的問。
“別人的。”老付遮掩著,“校友太不誠實,別人的寫你名字。”笑笑的這句話讓老付很是意外,忙問:“你哪一屆?”“去年畢業。”“奧”老付一聽興奮起來連忙追問,結果這倆人讀的在職研究生不但同校,連導師都相同。“還跟小李比,騙子學長。”笑笑說著忍不住又白楞了老付一眼,接著再偷瞄。老付發覺溫柔的笑著,心里卻是越發的高興。
雖然老付的本科是考得自修,但付出時間和努力不比全日制的少。老付讀的在職研究生,錄取和全日制研究生分數線一樣很難考。但老付總是覺的,自己這文憑比起全日制的文憑含金量低,說著也沒有底氣,所以從不好提。
可現在,他居然成了笑笑這個名牌建筑大學高才生的學長。老付又聯想起剛開始和笑笑的相識。這還真是一份奇緣,老付想著就忍不住的笑。
小李走后,老付臉上的笑容一直綻放,對笑笑是有問必答,柔聲細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