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公子神情微愣,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如此泰然,看著他眼中多了幾分探究,“你年紀少少便成了瀟笑的禁臠,心中可有恨?”
平放在膝上的雙手手指緊抓了衣襟,青奴道,“青奴不敢,主子對青奴有救命之恩。”
“不敢嗎?”錦衣公子突然靠近,抬起青奴白皙尖俏的下巴,“倘若本公子借你這個膽呢?”
青奴被迫抬頭,他看著錦衣公子幽深的雙眼,那雙眼似乎給了他勇氣和力量,“公子,青奴即便恨了又如何?”
錦衣公子松開青奴,“你若恨了,本公子便幫你泄了這恨,助你脫離瀟笑的掌控,如何?”
青奴不答反問,“敢問公子,現在是何時辰?”
“酉時三刻。”
“也好。”
“怎么?”
青奴似乎嘆了一口氣,“青奴雖是一小廝,主子也還算看重。今日公子的人能解決青奴身邊的侍衛,將青奴帶至此處,公子想來是很厲害的。青奴該是在未時三刻左右被敲了黑棍,現已酉時三刻,主子卻未曾尋來。青奴想,有公子這般的對手,主子應該甚是頭疼。”
錦衣公子輕笑一聲,“不想你小小年紀,看得倒是明白。你是不也在想,我雖能讓你主子頭疼,卻不一定能助你逃離瀟笑?”
“請公子息怒,正如公子所說,青奴確有此想法。”
“我現在就放你回去。你且回去看看,花樓中人對你的失蹤可有察覺?你主子對你我今日的見面可知曉?”
“多謝公子。”
“你不用著急謝我。我們在此立個賭約,明日此時我若能再將你擄來此處,你便要心悅誠服地遵我之言行事。”
“但憑公子。”
青奴在戍時一刻回了花樓。
果如錦衣公子所言,隨護他的兩個侍衛似乎對他一個多時辰的失蹤毫無察覺。花樓里的人也沒有一人知曉他曾被人擄去,而主子尚未回來。
青奴想著和錦衣公子的賭約,第二日便整日留在花樓沒有外出。未時二刻,在瀟笑書房看書的青奴頭昏欲困,架不住沉重的眼皮,他伏在書案上睡了過去。
等青奴再次睜眼見到錦衣公子的時,他便清楚,花樓不再是主子一人的花樓了。
不等錦衣公子開口,青奴起身拜服在他跟前,“青奴但聽公子吩咐,望公子能助青奴脫了禁臠的身份。”
錦衣公子輕笑了兩聲,“倒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在瀟笑身邊這么長時間,你且說說,他這人有些什么嗜好?”
“主子好文雅喜美人,除此外并無其他愛好。”
錦衣公子笑問,“瀟笑平日與你如何相處?”
青奴臉皮一紅,聲音低了下去,“公子平常之時待青奴與一般書童無異。只偶爾會與青奴行那云雨之事。”
“你主子雖有龍陽之好,除青奴之外再無其他男寵。難道是青奴極善狐媚之術?”
青奴眼神似攏了烏云,他雙手緊緊抓了衣襟,道,“此并非青奴之力。主子心中一直有一位公子,然那公子只愛蛾眉不愛須眉。”
錦衣公子大喜,道,“你可知那公子是誰?”
青奴想起那日造訪主子書房的公子,他恨聲搖頭道,“青奴不知那人姓名,主子書房里掛了他的畫像,公子可命善畫人一觀。”
“好,你且回去。日后我若要找你會有人執我信物傳你。”
“青奴告退。”
當日晚間,素青冥便拿到了瀟笑書房中懸掛的男子畫像。看著畫中男子手執的那把青桑劍,素青冥臉上的笑容有些扭曲。
意修容呆在倉宿的日子,日日會去無憂酒肆,每隔幾日便去夫人墓地,偶爾會去集市逛逛,只是每次路過紅錦記和茶坊,他都是匆匆而過。
這日從無憂酒肆出來,意修容想著入城去買些瓜果紙錢,準備第二日去看看夫人。在紅錦記轉角處撞到一個臉色清白的書童模樣的小子。
“對不起,對不起,青奴不是故意的。”書童一邊忙著道歉,一邊彎腰撿拾掉落的包袱。
書童走得太急,直撞進意修容懷里。饒是意修容閃躲得快,還是撞到了胳膊肘。意修容有些歉疚,若不是他看見紅錦記招牌走了神,陷在和秋雪的回憶里,也不至于和這個莽撞的小子撞上。
書童的包袱里的書散落一地,還有七八個像是傷藥之類的瓶瓶罐罐散了出來。意修容神色一變,他抓起一個白色的小瓶仔細查看。瓶頂玉質的塞子,瓷身輕透白凈,玉塞溫潤無暇。他飛快掏出一直藏在懷中的玉瓷瓶,兩者竟然一般模樣。打開兩個瓶塞,倒出些微白色微末,兩指輕捏,粉質光滑細膩,如出一家。
“喂,你做什么?”書童突然出手,搶回被意修容拿走的瓷瓶。
意修容抓了書童,急喝道,“你這瓶子哪里來的?”
“這是我家主人的東西。”書童死命護著包袱不松手。
“你家主人的東西?你家主人是誰?”意修容雙手用力,想要扯開書童死摟在胸前的雙手。
“疼,疼,我家主人是花樓的主人。這是主人賜我的,你個惡人,休要搶走。”
“帶我去見你家主人,走。”
“我不要,我不要。你一個大男人,要春藥去花樓找姐姐們就是。和我來搶,你不要臉,不要臉。哇。。。不要臉。。。哇”
“不許哭。”意修容抓了小子,飛快往花樓的方向走。
“哇。。。打劫拉。。。哇。。。欺負小孩拉,哇哇。。。救命啊。。。”書童放聲大哭。
“有人欺負小孩了,大伙快來啊。”一個尖銳的女聲高亢地叫喊。
不待意修容走出大街,人群迅速地圍了過來。眾人唧唧喳喳地叫嚷開了。
“這不是瀟公子的那個書童嗎?怎么就被人抓了?”
“對呀,這人是誰呀。怎么抓一個小書童啊?”
“看他面相不善,不會是人販子吧?”
“喂,你快放下那個小書童。”一個婦人舉著掃帚立在意修容跟前,大有意修容如不放,便要拿那掃帚打他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