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眼神示意寒風藏好身子,避免碰上出來的不霓。不霓出來后一刻也不停留迅速離開了。秋雪又小心趴回窗下,繼續聽里面兩人有什么對話。
“無雨,去,將窗臺書案里的棋盤拿來,陪我練上一局。”
“是。”開關抽屜的聲音后便是清脆的落子聲,屋內兩人再無交談。秋雪朝寒風努努嘴,示意退出院子。寒風點頭,兩人隨即悄悄撤出。
“他們走了,皇子。”意無雨聽見寒風越墻的聲音后,對年里伶道。
“把棋盤撤了吧。”年里伶將手中棋子丟回棋盆。
“是,皇子,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皇子。”
“說。”
“我已經告知皇子秋雪小姐和她的侍衛在外面偷聽,皇子為何還要將事情的緣由一一說出來。”
“不,我所說的只是事實的一部分,事情的真相遠不止于此。她大哥送退婚書在前,導致敬亭山不愿見前來送信的信使,后才有不霓借機擋了消息。此事,她是真真的遭了她大哥算計。”
“你要記住,你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情全部的真相,你要用心,用這里來看。”年里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繼續道,“可人們往往不愿意用頭腦去分析,他們更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而忽略了心底的聲音。”
“是,謹記皇子教誨。”
“起來吧。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有趣了。被至親和朋友出賣,本王倒是很期待我那表妹接下來的表現。”
秋雪走出年里伶藏身的院子,轉進一個巷子立馬質問寒風。“退婚書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退婚書的事請恕屬下不能說。”寒風單膝下跪請求秋雪道。
“如此說來你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秋雪暗恨道,行,你清楚就好。遭遇了這么多的變故,秋雪如今最不能原諒的就是在背后設計自己的人,不管那人是誰,她絕不原諒。
“你起來,我也不為難你。我問你幾句話,我若說得對你就點頭,我若說的不對,你便搖頭。”秋雪盯著寒風低垂的頭,問道,“這退婚書是在我房間里尋到的?”
寒風保持著僵硬的下跪姿勢,并沒有出聲,扶在右膝上的手卻微微地顫了一下。
秋雪的心涼了半截,自己來云夢前曾親筆寫過一封退婚書,他們送去敬府的必定就是那封了。秋雪萬萬沒有想到大哥竟會瞞著她做出此種事情。“你這是默認了。我再問你,送退婚書給敬府是大哥的意思嗎?”
秋雪的聲音如寒冰里侵過一樣冰冷,寒風心道糟糕,如果小姐責怪小侯爺沒經過她同意就送了退婚書,不答應和小侯爺成親那可怎么辦。他一念及此忙抬頭辯解道,“小姐,這事和小侯爺無關,是屬下自作主張將退婚書送去敬府的。”
“你自作主張送的?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沒大哥的命令,借你一百個膽子你也不敢!”秋雪咬牙恨道,“說,大哥是如何知道我寫了退婚書的?”
“屬下不知。”寒風懊惱地低頭,他實在后悔,應該一早就將小姐帶回別院的,不該一時不忍讓她有機會聽見了退婚書的事。
“回別院。”秋雪咬牙道,她必須找秋浦當面問清楚這件事。
“你們都退下。”秋雪一回別院直接到了寒秋浦的住所,什么也沒說便將廳堂里伺候的丫頭小廝全部屏退。
寒秋浦看著臉色不善的秋雪,朝丫頭小廝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怎么了?”秋浦走近秋雪,雙手環上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金恩寺那個老和尚惹你生氣了?”
秋雪使力狠狠一掙,逃開秋浦的懷抱。她緊緊逼視著秋浦的眼睛,問道,“為什么要把退婚書送到敬府?”
“為什么!?”秋浦沒想到秋雪問自己的是這件事。從不曾違背自己,連大聲對自己說話都很少有過的雪兒,現在竟然因為敬亭山來責問自己。他一時羞惱一時氣憤,心口像被刀刺般的疼痛,緊握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反復幾次,終是強壓了心中怒氣。
他再次走近秋雪,雙手環抱上她的腰,聲音帶著入骨的傷心,壓抑和一絲顫抖,“雪兒,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敬府的婚書自然是要還回去給人家的。”
秋雪胸口一窒,心中升騰起的那股怨氣和憤怒忽然就消失了。是啊,是自己先傷害了大哥,也答應了要和大哥成親的。她有什么立場來責怪大哥?
可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她應該直接去找敬亭山問為什么那天他不來,應該和他當面做個了斷,可現在,退婚書送過去了就真的斷了兩人的聯系了,自己連去見他一面的最后理由也沒有了。
“大哥,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先問過我?”秋雪語音哽咽,眼中的淚水無力地流了下來。
寒秋浦沉默地緊緊摟住秋雪,他不能說出來,他現在還沒辦法告訴秋雪真正的原因。自秋雪答應婚事以后,他沒有一刻不在擔心,擔心秋雪會突然反悔和自己成親,擔心她會重新回到敬亭山的身邊,哪怕這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給她半分猶疑的機會。他必須徹徹底底地斬斷她和敬亭山之間的聯系。
“雪兒,我們回倉宿吧。”
回倉宿?是啊,她沒有理由再留在錦城了,修容被青師傅留在了倉宿,她也不可能獨自去南洮。那就回倉宿吧,秋雪沉默點頭。
見秋雪同意,寒秋浦立即吩咐寒風整理回倉宿的行裝。
整個敬府空氣凝重,下人們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敬亭山臉色黑沉,他沒能見到秋雪,不僅被定國侯侍衛用箭射,還被告知秋雪要和別人大婚了,而且那人還是寒秋浦!
亭山心里異常焦躁,他煩躁地在書房內急速來回走動。必須得盡快見上秋雪一面,所有的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除非秋雪親自告訴他,否則他絕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