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紅不懂白清雪突然是怎么了,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冷靜下來想想,那趙公子來的也的確唐突。
莫非......
可畢竟剛有前車之鑒,這次,她沒出聲,只低著頭擦眼淚,留神聽著兩人對話。
“瞧瞧,我就說,白妹妹年紀小,生的又好看,做了沽酒女,自是討人喜愛。怎么樣,卻被我說著了吧?”采女說。
白清雪依舊淡淡地笑。
“采女,你少說兩句吧......”店里知道來龍去脈的活計有意提醒道,卻被采女剜了一眼。
“怎的?我道聲喜也不行?平日里成天和白妹妹蛐蛐我小心眼,說我見不得別人好的,是你們;如今不讓我賀喜的,還是你們!我看你們都是成心的,非要讓妹妹疏遠我!”
伙計們聽了這話,也都不做聲,各自忙去了,連瞧也不再往這邊瞧。
宛紅徹底明白了,合著今天這些事,都是采女挑的頭嘞!
心底的火“蹭”地竄了上來。
“姐姐總想著我,我心中感激,說起來,殿下他還在店里訂了一壇酒,說是與太守宴飲之時需要,姐姐經驗足,且幫著想想,要選什么酒才好?”白清雪真誠問道。
“我平時教你那么多,怎么事到臨頭卻什么也記不住?白費我夸你?!辈膳怂谎邸?/p>
“好了,都是自己人?!蓖鸺t打斷了采女的話,“采女,你身子好些了嗎?要是沒什么大礙了,這為壽王殿下挑酒的事,就交給你了。畢竟是壽王,你做事周全些,我也更放心?!?/p>
采女哼了一聲。
“我不去,又不是我的活兒,憑什么我干?”
“愛干不干。只是到時清雪得了壽王的賞,你別眼紅就行。”宛紅說。
“誰稀罕。”采女一翻眼睛,走了。
伙計看不下去,走過來說:
“紅姐,您真不該想著她,您不知道,這次......”
不等他說完,宛紅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都是自己人,和氣生財,這些事,我會處理的。”
“哎?!被镉嬙G訥點頭,干自己的活去了。
宛紅拉過白清雪,將她帶到一邊。
“事情我大概都明白了,是我的疏忽,才讓你受這些無妄之災,實在是對不住。”
白清雪拍拍她的手。
“紅姐不要自責,事已至此,只能說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宛紅點頭,像是又想起什么般小聲叮囑道,“你且記得,這次送了酒過去,務必要討個賞才好?!?/p>
白清雪有些哭笑不得。
“紅姐,我剛才不過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壽王他會派人來取酒的?!?/p>
“害,我畢竟沒在跟前,你說什么,我便聽什么。”宛紅想了想,“這樣吧,這酒讓我來準備,你放心,采女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p>
白清雪本還想自己動手,但既然宛紅開口了,她總得給這個面子。
“嗯?!?/p>
時值黃昏,夏涼櫸親自來了店里。
宛紅正在柜臺后面算賬,見他進來了,忙把采女推上前去招呼。
采女不情不愿走了過去,見到夏涼櫸俊朗的面容,還是不免紅了臉。
“民女拜見壽王殿下。”她嬌聲說著,便往地上跪,卻被夏涼櫸一把拉住。
“本王乃是私服出訪,不想這般引人注目?!?/p>
采女柔柔道了聲“多謝”,以袖掩口,輕笑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夏涼櫸笑著問道,“沒想到這小小酒肆臥虎藏龍,竟有你這么美的女子?!?/p>
采女心花怒放。
“多謝王爺夸獎,民女名叫采女?!?/p>
“哦,采女,真是個好名字——對了,本王正好缺個伴兒,你可愿與本王同去?”夏涼櫸的笑容明朗溫暖,讓采女有些飄飄然。
但她還是多少懂些分寸,忙推辭道:“多謝王爺美意,只是民女粗鄙,怎能配得上王爺相邀,更何況店中還有許多活計要干......”
“不打緊,待本王去和你們掌柜的說?!?/p>
只見夏涼櫸和宛紅說了幾句之后,宛紅點了點頭,隨后,他便回到采女面前。
“好了,你們掌柜的同意了,咱們走吧。”說著,他伸出手。
采女受寵若驚,可低頭看看自己粗布的衣裙,羞得滿面通紅。
“民女還是不去了吧......這粗布衣裙,哪里配得上您。”
夏涼櫸皺眉,目光已然變得冰冷,耐心似是已經耗完。
采女見了,不敢再多言語,趕忙將手搭在夏涼櫸手心,跟著他一并走了。
等他二人走了,白清雪自暗處出來,走到宛紅身邊。
“真稀奇,你與壽王究竟是何關系?他竟主動說要幫你,說如果我愛惜性命的話,就少管閑事。”宛紅笑道,“莫非你真的是丞相之女?”
白清雪并不回答,只說:“怕不是為了幫我,原是因為趙公子為求自保,主動坦白了那些事,王爺畢竟拂了面子,想來是一個也不肯放過吧?”
“我看不像,他看你的眼神,跟咱們也不一樣,莫非他真瞧上你了?若是這樣,我可真得道一聲恭喜了?!?/p>
白清雪搖了搖頭。
她也不懂這是為何。
上一世,她總記得夏涼櫸自小時候起,就很是看不起自己,就算見了,也是連看也不肯看一眼。
而且,他和夏涼楓,是完全不一樣的人,是個需要小心提防的人......
夏涼楓。
這一世,父親與他決裂,轉投了壽王,只怕對于朝堂局勢會有不小影響。
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
“怎么晃神了?莫不是已經開始幻想著當壽王妃的風光日子了?”宛紅笑道。
“紅姐少打趣我了,咱們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人,就算是得了這些權貴青眼,誰又知道是福是禍呢,人家今天看你順眼,夸你幾句,過兩日膩了,隨便就打發了——這樣的日子,我反正不想過?!?/p>
“這話說的在理。”宛紅正色道,“只是,不是人人都像你這般清醒罷了。說起來,我看那壽王殿下,雖然平和可親,但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總覺得采女她此行兇多吉少,但愿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