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尊長輩，禁足半年，罰奉一年，七公主令儀，體弱多病仍愿出宮為太后皇后祈福十年，恭良孝淑，封敬陽公主，賜朱雀衛(wèi)三千，享親王之尊，食邑五千戶，賜屬地襄州，揚州。”說完，惠文帝便起身離開。
“退朝！”內(nèi)侍高呼。
“恭送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跪下高呼。
“敬陽殿下，轎輦已在外邊候著了，請隨奴才去勤政殿。”大內(nèi)侍秦內(nèi)監(jiān)在惠文帝走后，趕緊到還在跪著的楚令儀身邊道。
“秦內(nèi)臨，我腳跪麻了。”楚令儀抬頭，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看向秦內(nèi)侍。
小娃娃圓潤潤，嫩生生的，頭上還包扎著紗布。
“老奴抱您出去。“秦內(nèi)監(jiān)看著小公主都快心疼死了，趕緊把人抱起來，幫小女娃揉腿，“哎喲，公主殿下，您可嚇死老奴了，您呀，實在是太大膽了，以后可不能這樣了！”
“秦內(nèi)監(jiān)等下定要幫我求情才是。”楚令儀知道等下肯定是要受罰的。
“殿下才知道怕？”秦內(nèi)監(jiān)哼哼道。
勤政殿。
楚令儀牽著秦內(nèi)監(jiān)進了殿，便看到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跪在前邊，腳下還有幾本奏折。
天底下的男子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子才能穿明黃色了。
秦內(nèi)監(jiān)揮退殿內(nèi)其他內(nèi)侍宮婢后，站到了惠文帝的側(cè)后方。
再看御案后惠文帝陰晴不定的神情，楚令儀只覺大事不好，顫顫巍巍地上前跪下。
完了，好像比想象中更嚴重。
“爹爹，女兒知錯了。”
惠文帝不語，表情依舊嚴肅。
現(xiàn)在知道認錯了，剛才干什么去了？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不怕被御史的口水淹了！
“陛下，公主頭上還有傷呢。”秦內(nèi)監(jiān)小聲提醒，太子殿下跪就算了，公主可是金枝玉葉，嬌貴的很，豈能久跪。
惠文帝嚴肅的臉色瞬間有了道裂痕，瞪了他一眼，很快又恢復(fù)嚴肅，冷聲道：“還不快起來坐一邊去。”
“那哥哥呢？”楚令儀站起來，還非常有同情心地為太子楚明曜求情。
“嗯？”惠文帝臉色又黑了三分，又一本奏折扔到楚明曜身上。
呃……她還是自己坐下吧。
“可知錯？”看著底下跪得筆直，垂著頭的楚明曜，冷聲道。
“兒子不該沉不住氣，不該讓昭昭受傷，更不該授人以柄，害昭昭代我受罰。”楚明曜誠懇認錯，頭更低了。
“認錯倒是快，我要你們牢牢記住今日之恥，你們兩個日后行事必要三思而后行，若下次再如此不中用，重罰！”惠文帝語氣加重。
“是，女兒謹記。”
“是，兒子謹記。”
楚令儀，楚明曜兩人連忙應(yīng)道。
“楚明曜回去禁足，抄六百遍宮規(guī)，昭昭回去好好養(yǎng)傷，不好不許出來。”惠文帝揮揮手，讓兩人趕緊走。
這兩娃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看著就煩。
“是。”
老爹都趕人了，楚明曜趕緊抱著楚令儀走人。
“秦安，齊家的根基依然在，曜兒手段還是稚嫩。”惠文帝無奈嘆氣，目有憂色。
秦內(nèi)監(jiān)奉上一杯熱茶，“太子雖聰慧過人，但還年少，經(jīng)歷甚少才中了圈套，子肖父，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太子日后必成大器！”
“近日來，你拍馬屁的話術(shù)見長啊。”惠文帝臉上的神情終于不那么黑沉了，“昭昭那小妮子又找你求情了吧。”
“嘿嘿，公主護兄之心，奴才不忍拒絕，方才陛下讓奴才去接公主過來，不就是想讓奴才幫公主求情嗎？”秦內(nèi)監(jiān)果然不枉在惠文帝身邊幾十年，這脈一摸一個準。
就你猜得準。
惠文帝哼了一聲不答，目光回到案上攤開的奏折。
李氏，必除之！
傷筋動骨一百天，楚令儀養(yǎng)了整整百天的傷，在惠文帝目中含淚，秦內(nèi)監(jiān)默默用帕子擦淚和奶嬤嬤云氏的哭天搶地中前往襄州感靈寺，楚明曜因在禁足中，未能來相送。
自皇城出發(fā)，十日時間，路程已過大半。
日頭開始西斜，微風(fēng)拂來時終于不帶著令人心煩意亂的燥熱了，將多日來行路的勞累吹走了一些，護送楚令儀前往幽州的隊伍才重新啟程，楚令儀所在的馬車位置在隊伍的最中央，四面都被圍得如鐵桶一般，連只蒼蠅也休想靠近馬車半分。
自相反方向而來，也有一隊伍，車輛頗多，車架之上綁著許多箱子，其中一輛藍布馬車，一男子在車轅上，雙手拉著轡繩，頭戴幞頭，身著棉料衣裳，眉清目秀，看裝扮像是秀才。
“女郎，前面有一隊伍自我們相反方向而來，已問清是鏢局護鏢的隊伍。”馬車外傳來輔兵的聲音。
楚令儀點頭，婢女掀起帷幔一角對輔兵道：“女郎有令，我們讓路。”
得令，兩名輔兵手持小旗，駕著馬，一人去前，一人去后，喊道：“女郎有令，靠邊停，讓路！”
隊伍靠邊停，馬車四周依舊固如鐵桶。
鏢隊見狀加快了速度，在靠近楚青儀這支隊伍時停下。
一直盯著的鏢隊的統(tǒng)領(lǐng)楚秦轉(zhuǎn)了下馬的方向，松了韁繩，手摸上腰間的佩刀，另一只手抬起，眼神不離半分，之后的護衛(wèi)緊跟著手摸上腰間的武器，只要鏢隊有異動，立馬人頭落地。
一時間，連經(jīng)過的風(fēng)都變得肅殺起來。
整個鏢隊的人都抱拳，雙膝跪地。
“草民謝貴人相讓。”鏢頭喊道。
楚秦動作不變，眼神不動，“貴人心善，起吧。”
“謝貴人。”
鏢頭揮手，鏢隊動了起來。
一藍一紫馬車相近時，風(fēng)中涼意更甚，吹起了紫色帷幔，里面的人被兩雙稚眸看得分明。
馬車主位之上，一女童，閉著眼，金飾華服，膚白雪貌，眉間朱砂印赤紅，仿若觀音座下蓮花童子般。
有護衛(wèi)看到藍色馬車上的兩個小孩投來的目光，兇神惡煞地看去，藍色的帷幔瞬間落下，兩個小孩縮到了母親的身邊。
哼，小屁孩。
見此，那護衛(wèi)咧嘴一笑，然后被敲了一下腦袋，聲含警告，“正經(jīng)些，女郎在里面呢。”
護衛(wèi)立刻收起笑容，面容又嚴肅了起來。
鏢隊遠去，楚秦示意啟程。
“殿下，那兩個孩子看到您了，可要除掉？”綠衣婢女看著楚令儀，嚴正以待，只要下一秒楚令儀下令，她就立刻前往拿下那兩個小孩的人頭。
“兩個孩子罷了，太后不是紙老虎，必已查清本宮的去向，本宮此行是為她祈福，若出了什么差池，她難免謀害之疑，太后不至如此愚蠢。”楚令儀睜眼，抬手給綠衣婢女一個腦瓜崩，“你啊，整天打打殺殺的，坐下。”
“奴婢遵命。”綠衣婢女捂著額頭，乖乖地坐回去。
明明殿下也是個孩子，怎么懂這么多，嘶……怎么感覺腦袋有點癢？
隨著兩個隊伍的距離一點點拉遠，鏢隊馬車內(nèi)的兩個孩子心中的害怕才消去。
“阿娘，我看到那個貴人了，她長得真好看，比劉老爺家的三小姐好看百倍，不，是千倍！”小女郎依偎在母親懷中，撥弄著新得的玉佩。
婦人捏了捏小女郎的鼻子，嗔怪道，“貴人心善，以后不可無禮。”
而兩個孩子中的男孩鉆出馬車，，靠著父親，低聲道：“爹，我看到那貴人的護衛(wèi)衣裳底下穿著鎧甲，貴人的衣飾華貴，白凈好看，眉間有一朱砂痣，看著比妹妹還小。”
男子臉色倏地一變，捂住男孩的嘴，萬千思緒劃過，神情又恢復(fù)如常，“你觀察的很好，下次碰到這樣的隊伍不可如此。”
“為何？”男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