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
景運二十六年
山間云霧繚繞,太陽在霧中撒上抹抹紅暈,到處一片霧蒙蒙。
一藍衣童子環(huán)抱著兩把劍鞘,雙眼一睜一合的,頗有喜感的小圓腦袋一點一點,不時的又直起身子,努力想清醒一下。
“哐當”
又一棵百年老樹倒在了地上,藍衣童子瞬間精神了。
伴隨著大樹倒地的聲音,從遠處又走來幾個年齡大些的藍衣弟子,走到他旁邊,跟他一起看著不遠處的一片狼藉。
“小六,閣主這架都打了三天三夜了吧,怎么還沒打完嗎?”
說是疑問,可誰也能看出來,不遠處兩人打的不相上下,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這個叫小六的藍衣童子晃了晃腦袋,極其無奈的嘆了口氣,頗有一副長者的樣子,用他那胖嘟嘟的小手擼著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高深莫測的說道“這架很快就要停了,放心吧”
瑯琊閣大弟子藺南七一個大暴栗彈在他頭上“好好說話”
小六委屈的揉了揉被藺南七彈到的地方,小聲嘀咕著“本來就是嘛,剛開始的時候閣主跟那個梅石楠還打的你死我活,打著打著都成切磋了”
話畢,眾人看著逐漸停手的二人,果真是要收手了。
眾人趕緊涌了過去。
瑯琊閣閣主藺九天隨手講寶劍扔給了走過來的弟子,雙手抱拳,兩眼滿是欣賞的對著梅石楠道“梅兄真是好功夫,雖說咱們有言在先,只要贏了我手里這把劍,瑯琊閣的消息可隨意翻看,現(xiàn)如今雖是平手,但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面的梅石楠接過旁邊弟子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聽到藺九天的話,頓時不好意思起來,瞬間沒了打架時的氣勢,“閣主不用如此客氣,我本無事相問,只是初入江湖,聽聞瑯琊閣品評天下有才之士,頓感徒有虛名,遂上山挑戰(zhàn),多有得罪”
如此來往交談一二,藺九天與梅石楠更是感覺惺惺相惜,竟是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本在游歷江湖的梅石楠在瑯琊山一住就是一個月。
這天二人正在山間品茗之際,一瑯琊弟子身后跟著一個小廝,小廝手里拿著一封信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信是給梅石楠的,梅石楠看出送信人的急切,趕緊接過了信看了起來。
信中只有一行字“安王有難,速回金陵”沒有落款,不過看字跡便知,肯定是自己的發(fā)小言闕所寫。看來真是有大事發(fā)生了,不然為何連原因都不敢寫。
看完信,梅石楠直接看向藺九天,“我有急事需速回金陵,叨擾月余,今日變告辭了”轉(zhuǎn)身之際又回頭說了一句“我游歷江湖兩年,一直用的化名梅石楠,現(xiàn)已經(jīng)把藺兄引為知己,便不好隱瞞,我本名林燮,家父乃是大梁兵馬大元帥林業(yè),若有空來金陵一定記得來看我”說完也來不及其他,就向山下走去。
“梅公子,這匹寶駒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可助你早日到達金陵,我們閣主說了,既是好友,友人有難豈可袖手旁觀”藺南七又從長袖中拿出一方金牌,金牌上刻有“瑯琊”二字,右下角還有一個小字“天”,“此金牌代表閣主,梅公子在金陵有需要探查的消息皆可去各地的鴿房詢問,一路走好”藺南七行了一禮。
林燮握了握手中的金牌,沒有多說什么,翻身上馬,一騎絕塵而去。
安王是當今陛下的第二子,當今陛下有八個兒子,皇長子舒王蕭戰(zhàn)乃中宮嫡出,是陛下登基當天出生的孩子,母族也是大家族清河王氏,奈何舒王過于平庸,至今還未入主東宮。
其余的幾個皇子自然也看出了陛下的猶豫,那是眸足了勁的爭寵奪嫡。
其中,最為溫和的要數(shù)安王了,說是溫潤如玉一點也不為過,乃是麗妃娘娘的長子,麗妃共有兩子一女,分別是皇二子安王蕭選,皇七子壽王蕭暮,三公主封號晉陽,這也是她榮寵十數(shù)年不倒的原因之一。
安王有兩個同窗好友,分別是兵馬大元帥之子林燮,言太師之子言闕。
如今這位品評極好的安陽殿下卻與清河郡的一件貪污案扯上了關(guān)系,說是巡檢使奉命巡視江南七州之地之時,發(fā)現(xiàn)了濟州知府趙林整日搜刮民脂民膏,魚肉百姓,濟州城內(nèi)百姓怨聲載道。
巡檢使剛剛行至濟州城門口,便被不知從何得到消息的百姓給圍住了,帶頭的一個大漢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個萬民書以及狀告濟州知府趙林的狀紙。
狀紙中所寫內(nèi)容簡直罄竹難書。
巡檢使李明華當機立斷,直接派人圍住了知府府邸,聽聞眾人沖進去的時候,知府趙林正在堂中與幾個小妾在玩躲貓貓。
一番搜查,竟是搜出不少的金銀珠寶,在趙林的書房里還有一封寫給安王的信件,信中言明,二十萬兩白銀已經(jīng)悉數(shù)送到老地方,希望安王可以在三個月后的官員考核中幫忙打點一下。
這封等同于催命符的信件,八百里加急的被送到了大梁陛下的手中,未加審查,直接將安王關(guān)進了大理寺。
聽到言闕的講述,林燮一拳頭打在墻上,“陛下竟然都沒有聽安王殿下解釋一下嗎,如此草率的抓捕”
言闕也是一副生氣的樣子,但多少還是理智些的,“我感覺陛下是故意找由頭處置安王的”
“何出此言”
“近兩年,隨著安王聲望的增加,你們帥府,英王府,信陽候府,我們太師府以及朝中六部,都已經(jīng)倒向安王,陛下想必是起了忌憚之心”
聽完言闕的話,林燮感覺更不好了,這意思是沒救了唄。
“不行,咱們跟安王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樣被定罪,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將他救出來”林燮雖然這樣說了,可卻不知到底改如何做。
“看來我得去濟州城一趟,言闕,你跟言叔父想辦法托住陛下,在我從濟州城回來之前不要讓安王有確切的處置”
安排妥當,林燮又急匆匆的趕赴濟州城。
既然起因是濟州,肯定是要從濟州查起的,如果能找到證據(jù),無論因為什么原因,在絕對的證據(jù)面前,陛下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處罰一個無罪的皇子。
這件案子最大的一個破綻便是,絕對有人主導這件事,到底是誰提前知道巡檢使會什么時間到達濟州。
又會恰巧的鼓動這么多人來城門口堵巡查使,給他騎虎難下之勢,讓他不得不大張旗鼓又迅速的去知府府抓人。
林燮一路快馬加鞭,身后的金陵也是籠罩在一片陰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