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央他們被帶走后，巴士陷入詭譎的沉寂。
宋景涼坐立難安，想找機會下車，但只要他一有動作，車上“乘客”或是司機都會用一種極為詭異恐怖的眼神看過來，嚇得他不敢亂動。
巴士一圈一圈不斷循環，馬人也沒再上來過。
比起宋景涼，第16小隊那三位哨兵明顯更加緊張。
“怎么了？”
希因難得主動開口。
為首的棕發哨兵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眼底閃過一絲心虛，搖搖頭：“沒、沒事，我只是有點擔心霍希斯隊長。”
“擔心他？為什么？”
希因灰色的眸子銳利，猶如那毫無生機的死灰地帶，掀不起一點兒波瀾。
棕發哨兵被他問得一愣，磕磕絆絆掩飾自己的心虛：“當然是因為霍希斯隊長被那兩個馬人帶走了，雖然知道霍希斯隊長很強，但是......”
他的話音突然止住。
希因眼睛微瞇，眸光深寒，多了幾分探究。
“但是什么？”
棕發哨兵眼底劃過一絲恐懼，唇瓣翕動：“但是連賀穗隊長和澤西向導都毫無還手之力變成了那樣，想來這個污染區的污染源十分恐怖，霍希斯隊長說不定已經遭遇了什么不測。”
被他這么一說，宋景涼也忍不住恐慌起來，大腦一片混亂。
他抓著希因的袖子，近乎語無倫次：“怎么辦？嘉嘉也被他們抓走了，嘉嘉出事了該怎么辦？怎么辦？爺爺不會放過我的......我要去找他們......找他們......”
他出來前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護好嘉嘉，如果嘉嘉出了事，他該怎么跟爺爺他們交代？
希因別了眼抓著他袖子的少年哨兵，眼神冷漠。
好歹是個A+級哨兵，他的精神力在污染區怎么會受這么大的影響。
這些在學院嬌養長大的哨兵，竟毫無作戰能力。
希因微蹙起眉。
這就是帝國所承諾的，人類最堅實一道防線的儲備軍？
不堪一擊。
希因抽出自己的袖子，抬眼看向棕發哨兵：“賀穗和澤西是什么時候被帶走的？”
棕發哨兵頓了頓：“賀穗隊長發現不對后就帶著澤西向導和我們分開了。”
“你們分開行動了？”希因垂下眼，尾音轉冷，“哨兵塔守則第三條，進入污染區，非特殊情況，不得擅自分開，你既說沒遇到什么事情，隊伍又為什么會分開？”
“這、這是賀穗隊長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
“第八條，哨兵需有自己獨立的判斷，而不是一味地服從命令。我不覺得在發現危險第一時間分開是一個好的選擇。”
棕發哨兵垂下頭，聽不出他聲音里的情緒：“是。”
希因的視線落在幾位乘客身上。
其中那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男生的褲袋鼓鼓囊囊，像是裝了什么東西。
他走上前伸手，還未觸碰到他，男生突然回頭，陰森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下一秒，冰涼漆黑的槍口緊貼在他腦門上。
希因一手執槍一手去掏，從他口袋里掏出一個通訊器，舊款的。
男生頓了頓，只能看著他動作。
希因思索片刻，走到司機位置旁。
司機的位置用玻璃門擋了起來，希因隨手用力扯了下門鎖，直接將整個門鎖都扯了下來。
司機陰惻惻看了他一眼。
哨兵低頭在他身上找著些什么，槍頂著他腦門，淡淡道：“不用管我，你繼續開車。”
“......”
從他口袋里，希因也摸出了一個老款通訊器。
從其他乘客身上也搜到了通訊器。
希因無視了宋景涼的崩潰，一個個通訊器翻找過去，在司機的手機里找到了一段聊天記錄，看上去二十多歲的男生手機里有一個模糊的視頻。
「5月12日」
【今天幾個人？】
【四男二女。】
【這么少？】
【最近污染區活動頻繁，都沒人敢出來了，我只能接到這么多人，但有個女人長得還不錯，您能和老大說說情嗎？】
【行了，老規矩。】
......
希因認識這通訊器背后的人。
那是這附近有名的強盜團，據說有一名A級哨兵的團長，經常搶劫路過的車輛，強搶民女，無惡不作，對這附近地形了如指掌，帝國不會為了抓他們而浪費時間，也造就了他們愈加猖狂。
看來這司機為了自身安全，和強盜團長做了交易。
看消息時間，剛好是這個污染區形成的前幾天。
四男兩女？
希因抬頭掃過車廂內，少了一人。
少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這污染區的污染源。
他又點開那段視頻。
翻轉模糊的視頻里傳出嘈雜粗糲的叫罵聲。
“快點！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老子交出來就放你們一命！”
“老大！那兒有個長得水靈的小妞！”
“嘖嘖，長得真嫩啊，看來今晚弟兄們可以快活快活了！哈哈哈哈！”
“......”
一陣吵鬧后響起那個女生哭泣求饒的聲音。
“不、不要！錢、錢我全給你們！求求你們，不要抓我走！”
“媽！媽！救我！”
“放開我！”
“......”
模糊的畫面里，他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抓住了那個女生的手，朝車上其他乘客求救。
“求求你們，錢都給你們，不要帶走我女兒！”
“求你們，幫幫我！幫幫我女兒！”
“......”
婦女被一腳踹在地上。
“滾開！死老太婆，不想死就滾遠點！”
對面強盜起碼來了十幾個，車上幾個男人沒人敢上前，全都冷眼旁觀地看著那個女生被強盜拖走，干瘦的男人扯開女生抓著欄桿死死不放的手。
“下去。”
那個穿著背心的邋遢大叔甚至還幫著強盜扯住婦人的手臂。
“閉嘴！你想害死全車的人？”
“懦夫！”婦人哭著大喊，“憑什么要用我女兒的性命換你們全車人的性命！放開我！我要去救我的女兒！”
處于悲傷下的婦女暴起力度極大，剛剛還低著頭不敢吭聲的幾個男人此刻卻異常團結，連忙拉著婦人讓司機開車。
視頻到此截斷。
到底是污染區里的產物，看完整個視頻，希因骨子里壓抑的那種躁動感被隱隱勾了出來，灰色眸子里的死氣更加濃重。
顯然，污染源應該就是那個被帶走的女生。
只是還有幾個問題沒有得到解釋。
她是怎么受到污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