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放假的前一月,溫楓便開始規(guī)劃假期,在一次次的否定后,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旅行!
不是,旅行?
這個念頭讓溫楓大吃一驚,作為一個十八年宅家不出的人,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也是離家三十公里的高中,去旅行,這不符合自己一貫的腦回路。
當(dāng)溫楓剛想將這股念頭抹去時,這股念頭反而更加激烈,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奔馳在廣闊的平原上。溫楓目送它漸漸遠(yuǎn)行,最終還是選擇聽從本心。
國慶的車票是最難換的車票之一,他在車票發(fā)售的那天偷偷將手機(jī)帶入學(xué)校,算準(zhǔn)時間提前十分鐘請假去上側(cè)所,眼睛狠狠盯著屏幕,手指也是張弓待發(fā)。
……六秒,五秒,四秒,三秒,二秒,一秒!
溫楓落指如有神,搶到了一張去云水市的站票!
云水市離他的城市不算太遠(yuǎn),是一座以古鎮(zhèn)出名的城市,聽說那有很多詭異傳聞,也正因如此,那的古鎮(zhèn)才能保存完好。如今科學(xué)發(fā)達(dá)了,也沒多少人信這些了,便成了一處有名的旅游城市。
溫楓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背上行囊,前往這座陌生的城市。
剛到云水市,溫楓便打開高德地圖。順著地圖,溫楓找了一家價格宜中、離古鎮(zhèn)較近的旅舍,剛躺上床不久便睡著了。
窗外是云與水相融的世界,朦朧而神秘;大廈與古鎮(zhèn)如太極的陰陽兩面,兩面仿佛隔著千年,卻近在咫尺。大廈中的一些人依舊保留著古鎮(zhèn)的傳統(tǒng)習(xí)俗,而古鎮(zhèn)有些地方也不過是披著一層皮的商業(yè)街。
一處古鎮(zhèn)中,一白發(fā)老者端屋前,臉上布滿歲月滄桑,而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輕輕挑著胡須,望著四周改造的商業(yè)街,嘆了口氣,守著這里僅剩的古宅。
來的游客很少在古宅前停留,不光是這里沒有什么特別的景致,更多的是屋前坐著的這位格格不入的老人,他周身有股排斥他人的氣場。
一位身著淡黃衣裙的少女在古宅前頓足,當(dāng)眼光瞥見屋前端坐的老者時,又趕緊加快了腳步。
“姑娘可還記得我?”
老者枯木般凋朽的聲音在黃衣少女耳畔響起,有一種陌生的熟悉,卻怎么也不曾出現(xiàn)在她的記憶中。
少女回過頭,輕聲問道:“老爺爺,我們見過嗎?”
“你看我這老糊涂了,你怎么可能還記得我呀,”老者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但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好久了?”少女疑問道。
這時周遭的人都向這里匯集,來觀看這場好戲。
少女也注意到了身邊這些疑惑的目光,心里不免有些尷尬,但也按耐不住好奇心,便繼續(xù)在這等著答案。
“我?guī)闳ノ葜锌匆环嫞赐旰竽惚阒獣浴!崩险咦叩介T前,剛要把門打開,又加了一句,“這幅畫只有你一個人看。”
少女在周圍人疑惑的目光里與老者一起走入屋中,屋子不大,里面擺滿了一堆老物件,仿佛還是一千多年前的生活模式。
“跟我來。”
老者那枯木般的聲音倒是在這屋中顯的融洽。
少女緊跟其后。
老者打開一間破舊的房間,在書架上翻騰了許久,終于找到了那幅卷起的畫,將它在書桌上輕輕翻開。
這是一幅山水畫,山水邊傍著一個村莊,而村莊只占了整幅畫的一角,但那一角也足夠展示村中的一些風(fēng)情。
“這村莊里怎么有幾個人不見了?”
少女指著畫中的一處,不解地問道。
“你怎么知道這里一定有人呢,”老者臉上露出罕見的微笑,“可能畫里本就如些。”
少女指著其中一處,分析道:“老爺爺,你看這里,所有人都朝一個椅子跪拜,還有人在向椅子扇風(fēng),而椅子上卻沒有坐人。”
“萬一他們跪拜的是椅仙呢?”老者不緊不慢地反問道。
少女又指向一處“這里一看就是個大家族,那女子手勢明明是抱嬰兒的手勢,可她手中卻空無一物,這不奇怪嗎?”
“也許她是精神病呢。”老者答道。
少女越看越覺得這幅畫古怪,再看老者,他臉上的神情讓人捉摸不定,于是趕緊說道:
“老爺爺,畫我也看完了,可我對您就毫無印象。”
說完,也不等老者問答,便直徑走出屋內(nèi),將門關(guān)上后,向遠(yuǎn)處走去。周圍的人在疑惑中散去。
“我也希望你對我毫無印象。”
說完,那幅畫上剛剛手中還空無一物的女子此時懷中多了一位哭啼的嬰兒,而老者已消失在屋中。
溫楓第二天睡來后便在周圍的古鎮(zhèn)上四處游玩。說是在古鎮(zhèn)玩,倒不如說是在商業(yè)街上玩,只有一些比較偏僻的地方保留著古鎮(zhèn)的一些獨(dú)特的韻味。
溫楓在古鎮(zhèn)中四處游走,有時抬頭看風(fēng)景,有時低頭玩手機(jī),感覺這次旅行便要這般過去。真不知道當(dāng)初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還是家里躺著舒服。
“兄臺,來算一卦嗎,我看你與我有緣,免費(fèi)。”
說話的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少年,穿著道袍,樣貌端莊,還真有幾分大師摸樣。
溫楓不信這些,加快了腳步。
“兄臺可不要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你就要去一個新的世界了,那可不是一個好的世界。”
少年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
溫楓心中忽然涌起一陣刺痛,腳如千斤巨石,不能再移動半步。溫楓感覺那股威壓來自身后那位少年。
不過片刻,那股威壓消失,身后少年嘆了口氣,說道:
“給你一卦,上天下雷,無妄卦。一切皆為虛妄,無妄之時,自然無妄。”
“還有,”少年從懷中拿出一本書,扔向溫楓,“這本書你拿著吧,以后有用。”
溫楓接過手中的書,打開一看書中全是空白,再抬眼時,那少年竟已不見,只留下桌上的無妄之卦。
溫楓看過很多玄幻小說,當(dāng)真有一天自己遇到了這些玄幻之事時,卻只是說不清的平靜。
溫楓拿著書,向遠(yuǎn)處走去。
溫楓來到一處碩大的石橋上,回想著剛剛的少年的話“一切皆為虛妄,無妄之時,自然無妄”,一不留神竟撞到了一位少女,雙方各自說了一句抱歉便擦肩而過。
溫楓感覺似乎在哪見過那少女,回頭望去時,正好對上少女那清澈的雙眸,還沒有等他開口,少女便搶先一步說道:
“你一個跟蹤狂,從前幾天開始你就一直跟蹤我,別以為我沒發(fā)現(xiàn)你。”
溫楓腦子瞬間清晰,他說怎么這么熟悉呢,原來這幾天那少女都不經(jīng)意間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淡黃色的衣裙,隨風(fēng)飄散的長發(fā)和那張絕美素顏的臉。
“我說這是緣分,你信嗎?”
溫楓有些慌張的說道,好像這件事真的是他故意所做。
“再看到你,一定打死你。”少女咬著牙說道。
這時天上忽然下起暴雨,雨大如豆,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剛想去避雨,橋卻突然塌了,兩人落入湖中,溫楓剛要游到岸上,卻見少女不習(xí)水性,在水中撲騰,又連忙回頭游向少女,一只手抱緊她,向湖邊游去。
少女很輕,以溫楓的體能,游到岸邊是綽綽有余,但不知為什么,他一步步向岸邊靠近,卻又怎么都無法靠近,雖然近在咫尺,但又遠(yuǎn)隔天涯。
少女似乎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才讓溫楓無法靠近岸邊,便掙脫抱緊她的手,向湖心墜下。
溫楓看了看漸漸下墜的少女,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湖岸,心里有個聲音告訴他下一次一定能游到湖岸,而回去便是必死無疑。
到底是自己獨(dú)自逃命,還是一場義無反顧地赴死一救,其實(shí)溫楓心中早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