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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梨花飛舞飛漫天

王朝的回音(一)

(一)

馮小青的死亡不僅讓生她育她的母親震痛,也讓宮中的楊妃傷心不已。

此刻,楊妃正背靠著窗,窗前置放有一條長長的、雕刻有鳳翼和鳳尾的楠木條案。她捧讀著從遙遠的故里杭州寄來的信函,淚落的眼眶被染成一片腥紅。

她用錦帕捂住鼻唇啜泣了會兒,遂命宮內的婢女為自己整妝換衣,扶持著向慈圣皇太后的慈寧宮走去。

慈圣皇太后聽罷此事后也震驚不已。“怎么會出現這檔子事呢?那馮小青既是楊妃的閨中同人,更不應能草草了結此事了,更何況馮氏在我朝素有建為。這樣吧,哀家這就宣皇帝和那湯生入宮,查明此事,還馮氏一個公道?!?/p>

楊妃含淚點頭。

未幾,萬歷便應聲入門而來,一身黃袍的他搖著折扇,午后的陽光襯托得他棱角分明,英俊不凡。他剛踏入慈寧宮,宮內瞬間就充滿了銀鈴般的喜悅笑聲。和楊妃點染的氣氛大相徑庭,剛年滿19歲的萬歷更是生得一張富貴飽滿的面容,惹得兩宮太后和妃后們喜愛不已。他笑著來到慈圣的身邊,坐在她的膝前,拉著她的手問道,“母后是又想念兒臣了嗎?這么急忙忙的宣見,是有什么新奇的事?”

慈圣皇太后責道,“看皇帝說的,哀家如果不宣見,皇帝是要多久才入宮看望哀家呢?至于新奇的事么,皇兒問問你的楊妃就知道了!”李太后說罷搖了搖頭。

萬歷俊美的笑臉折射著陽光,他看向楊妃時,楊妃正坐在那兒獨自抹淚,瘦削的身體和憔悴的面容讓他不由得驚詫,一時間嚇得愣住了。

李太后見狀立即又問,“是不是也多久沒見楊妃了呢,皇兒怎么傻傻地愣在那?”

萬歷吞吞吐吐道,“母后,兒臣...是驚愕于楊妃...變化太大了呢!”

楊妃則回道,“大概是自入冬以來,無心飲食的緣故罷!”

李太后道,“依哀家看,還是楊妃太過操勞傷心的原因,近來楊妃同友馮小青的事,哀家和皇兒自會替你作主的,楊妃切記要保重身體!”

楊妃點點頭,起身作揖謝過李太后。

不久,湯生在慈寧宮太監的引領下,也來到了慈寧宮中。正在準備殿試的他看起來神清氣爽。一身白袍在冬日暖陽和清風的撫摸下,讓他看起來神采倍增。

李太后命小廝丫鬟在席間呈滿美酒、糕點和水果后,便進入今天的議題。湯生坐在席間,捧著楊妃遞上的杭州案紙,驚愕極了。他顫抖的雙手讓案紙也被這夏末的風吹得“唰唰”作響。“怎么會這樣?馮小姐竟因小生的《牡丹亭》病倒,以致死亡?”湯生大惑不解。

楊妃含淚道,“另據小青之母傳來的話說,小青死前,死死地看著墻上自己的畫像,后又命人葬入梅樹下面,這活生生地像極了書中的杜麗娘。小青竟還念著死后遇見‘柳郎’而復活,可憐她一片癡情,可她卻至今長眠于地下!”楊妃說罷不由得感到胸悶氣短,連連咳嗽,眼淚和痰沾染在絲巾上。丫鬟幫她捶背后撿起遺失在地上的錦帕來一看,上面竟沾染著絲絲血跡!

“太后......”丫鬟攤開絲巾舉在頭頂上,跪在離慈圣不遠的地方俯首泣道。

“快傳宮中御醫!”皇太后站起來一看,慌忙命道。

慈寧宮這才停止了慌亂。丫鬟扶著楊妃坐在旁邊,悉心照料,而皇太后則與皇帝繼續處理馮小青這起奇怪的案子。

慈圣皇太后道,“馮小青這件案子,說起來源頭禍患,跟湯舉人有脫不了的干系!若不是你的奇書,馮小青怎么會像杜麗娘一樣,死在梅花庵里?”

湯生忙出席,跪在席上叩首,向慈圣皇太后和皇帝解釋道,“回圣母皇太后,回皇上,不才湯海若怎敢有這般歹毒心腸?本來《牡丹亭》只是小生閑暇時寫就的消遣之書,慨嘆世間的有情男女,怎知會害了馮小姐呢?敢問皇上、皇太后,馮小姐與她那夫君情感如何呢?自古紅顏多薄命,馮小姐情死也可能另有他因,小生的區區戲作《牡丹亭》,想也不必釀成這等后果才是?!?/p>

慈圣回道,“哀家也知爾等不敢,聽聞那馮小青死前一直長居于孤山之上,其夫君又常年做生意,漂泊在外,如果不是因她與楊妃走得近,哀家也不知這世間竟然還有她這等奇女子存在!”

湯生道,“馮小姐通詩書,曉音律,才氣不凡,只是獨自生活在孤山,心境難免凄苦,心境抑郁,身體違和,長而久之,生出毛病,也未嘗不是!”

萬歷點頭,以表贊同。

慈圣卻在旁邊生出厭煩的表情,回答道,“雖然湯舉人說的有理,只是鑒于馮小青的案子,以后湯生的閑雜小說等,就不要列入名媛閨秀的書單名目中去了。”

“是,太后,小的記下了!”身邊的太監走上前來,躬身回答道。

湯生驚愕地愣在那兒,仿佛感到腳下有千鈞磁鐵黏著他,讓他無法動身。萬歷離開慈寧宮時,用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喟嘆了一聲。湯生看著皇帝逐漸遠去的背影,心里喃喃念道,“湯某定不負皇上的厚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二)

自打出現馮小青的案件之后,兩宮皇太后在宮內看戲,便很少要求湯生安排戲劇了,加之鄭妃的孕肚越來越大,楊妃又臥病在床,皇太后們的心思也因此轉移了不少,哪里還有余力繼續追責于湯生的過失呢?

湯生自在驛館內讀書復習,準備接下來的殿試。正值寒冬,驛館內寒氣逼人,以致他坐在屋子里圍爐取暖,仍覺不驅寒。就這樣,湯生讀著、誦著,不一會兒便感困意來襲,全身也緊跟著是一陣軟軟的無力感。他遂躺在椅子上睡了會兒中午覺。湯生做了一個夢。在夢里,他遇見了剛去世的馮小青。

只見小青娘身在霧里,青衣襲襲。她楚楚可憐地向湯生伸手乞求道,“湯公子,救救我!湯公子,湯公子!”小青娘連喚了三聲“湯公子”,湯生驚懼之余,趕緊伸手問道,“姑娘何故在此?你難道就是皇太后所說的‘小青娘’么?”

小青娘回答道,“是的,小女子正是蘇杭的馮小青!湯公子,您可要救救我,青娘已經按照公子在《牡丹亭》書中所說的那樣,將自家的畫像埋在了梅花庵的梅樹下,青娘生前常讀公子的《牡丹亭》,為公子的文采風流所傾倒,也算是公子的半個知音了...公子切莫將青娘的性命丟棄,求公子救救青娘的命!”

湯生道,“小生何敢將青娘的性命丟棄于此?不過小生著《牡丹亭》,也不過是褒贊天下有情之人。因此要救青娘,恐怕需要馮姑娘的夫君才是!”

小青娘掩面哭泣。

湯生勸道,“青娘是怎么啦?您的夫君在哪里?”

青娘這才稍??奁?,她用青袖拂了拂雙頷,可憐道,“想必湯公子也是性情中人,也知小青在陽間的凄楚....”馮小青遂將她在孤山修行,與煮鶴生的相遇相知的經過告知于他,托他將她在杭州的遭遇告訴煮鶴生,讓煮鶴生科考之后立回杭州救她于梅花庵。

湯生允諾。

小青娘跪謝道,“倘若青娘能再度還陽,定不忘湯公子的救命之恩!”

湯生道,“青娘莫謝,青娘莫怪小生害苦了你也!”

湯生剛說完這話,就被從門外闖進來的張生的動靜所驚醒,“青娘,青娘,青娘莫怪小生害苦了你也!”湯生半夢半醒,喃喃道。

“湯兄,怎么你做夢啦?夢見艷娘了?”張生拿著手中的藍色線裝書,敲了敲他的胳膊,饒有興趣地問道。

湯生揉了揉眼,吞吞吐吐地回道,“哪里...沒有夢見艷娘,張兄笑話了!”

“那湯兄怎么嘴里喊著‘青娘、青娘、青娘’的?....莫不是?”張生說到這里不禁想起了什么,他睜大了眼睛,驚愕地問,“湯兄嘴里喊的‘青娘’莫不是近日在蘇杭生友們中間傳說的那位剛死去的才女‘馮小青’吧?”

湯生苦笑道,“是的,不瞞張兄,前些日子太后還為此召見湯某入宮問話了呢!”

“為什么呢?”張生不解。

“聽聞那小青娘生前愛讀湯某所著的閑書《牡丹亭》,才悲傷抑郁成疾的!”湯生搖了搖頭,感慨自己時運不濟,“想來小青娘也是才貌雙絕的女子,怎么會因為想不通而悲傷成疾呢?她在夢里竟托我......”湯生頓住了。

“托你什么?”張生又問。

“她竟托夢,讓我幫她找到她的情郎,一位叫煮鶴生的科考士子,讓他救她于梅花庵中?!睖嘈Φ?。

“世間真有這樣的鬼怪之事?湯兄也算是一位鬼才了!”張生嘆道。

“這鬼怪之事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真能幫助到那馮小姐,也算是功德事一樁?!睖f罷,張生點頭稱贊。

而后,二生又一起來到驛館樓下小坐,喝茶。此時正值下午時分,太陽懶懶的掛在天邊,科考士子們紛紛從寓所里走出來,在驛館樓下,一邊喝茶一邊聊些跟科考有關的事。大家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喝醉了酒似的。場間的氣氛好不熱鬧。

忽然,一群身穿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忽然闖了進來。為首的那位一邊用折扇拍打著手掌,一邊用嘹亮的北京話喊道,“今兒下午湯舉人有空沒?咱們申少爺已經在外邊備好了馬,就等湯舉人的回話了!”他說罷便走過來,拱手作揖道,“咱們一行人仰慕湯公子的才華久矣,日思夜盼,終于盼來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湯公子,請吧,咱們申少爺可在外面久候多時了!”

湯生對那位身穿紅色錦衣華袍的公子哥兒顯然并不是很熱情。他站起來推脫道,“感謝公子的盛情邀請,恕湯某不才,恐怕有失公子們的雅興,煩請公子回去通報,就說小生今日要與朋友討論些課題,不能陪同前往了,還請公子體諒、海涵?!?/p>

“這.....”那公子的臉紅脹了起來,他驚訝地看著面前這位久聞其名的湯舉士,想這京城所有的考生中,恐怕也只有他湯舉士,才敢如此名目張膽地拒絕內閣大學士申時行家的公子哥兒申少爺的游學邀請了。

待那群邀游的公子哥兒們走了以后,湯生又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身邊的友人張生一起,聊些在京城新聞的一些事。其中,馮小青的故事又被聊起來。

才女的艷事在人群中一傳播,惹得在座士子紛紛議論,尤其是從蘇杭而來的士子,談到馮小青時莫不惋惜。其中,更有的聽到馮小青之名泣不成聲,連飲杯中酒?!懊坊ǔ0樵聦⒂?,煮云煮鶴神仙情,怎道梅花不銷魂?”中有一男子應景吟詩,感嘆不已,“只可惜,小青不在....不,她不是不在人間,她是在孤山!”男子說罷又捶胸頓足,不敢相信周遭人的議論。

“梅花常伴月將影,煮云煮鶴神仙情...難道他就是‘煮鶴生’,難道,真的有‘煮鶴生’此人的存在?”湯生看著對面喝酒的男子,驚訝道。

“管他是不是呢?也算是有了些線索,咱倆且先過去認識一下,如何?”張生問道,湯生允諾。二人遂起身向那吟詩的男子走去。湯生介紹道,“不才湯生,身邊這位是友人張兄,幸會公子,敢問公子貴姓?聽口音,像是杭州人士?”

吟詩男子點頭道,“是的,敝下姓楊,正是杭州人,適才亂吟了幾句,兩位仁兄見笑了!”湯生道,“哪里?楊公子才情并茂,也生的風流倜儻,我二人多有不及呢!尤其是剛才仁兄所提的那句‘煮云煮鶴神仙情’想來就十分向往!”

楊生笑道,“是的,鄙人因此還有另一稱呼,喚‘煮鶴生’,正是源自于對這種生活的向往!呵呵!”湯生和張生皆“呵呵”地笑了,湯生樂道,“哈哈,好呀,什么時候我們一起約著,也去山間煮云煮鶴?”

楊生道,“好呀!只不過,”忽然,他竟又樂極生悲起來,“沒有了小青娘,即使再有這般情景,恐也難復往日之快樂呀!”

張生拍了拍楊生的肩膀,道,“沒想到,楊兄還和小青娘竟還有這么一段情緣!”

楊生道,“是呢,說來也是一段奇緣!”說罷楊生便將他在杭州與馮小青的相遇相知故事告知于張生和湯生。湯生細聽,竟與他夢中馮小青告知他的相差無幾!于是,湯生便將這樣一段奇夢告訴楊生。

楊生嘆道,“原來,青娘竟然托夢于湯公子,要我救她于梅花庵!我這就歸去!我這就歸去!”楊生說罷便欲轉身離去!

湯生拉住了他,“這還需得楊公子考取功名呢!”

楊生這才罷休,遂在二人的相伴下在驛館越加刻苦用功的溫習,以待科考及第。

湯生嘆道,“世間真有才艷如玄玄者,讓士人紛紛憐惜!美哉青娘,哀哉青娘!”

(三)

這年的隆冬之際,楊妃突因身染重疾離世了。兩宮皇太后聽聞噩耗,悲傷至極,特意囑托宮內的侍宦按照皇室禮儀厚葬之。

而在宮內整日聽著喪樂的萬歷,心境又是別般凄涼。為了祛除楊妃離世帶來的悲傷,他此刻正專心致志地站在書案前,手拿毛筆練著狂草。然而,他悲哀的心情卻也難以用這種方式排泄、轉移,他越練,腦海里越是呈現出楊妃往日的容顏。“如此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離去了,朕還沒來得及補償她,寵愛她呢!”萬歷一邊練著狂草,一邊思忖道。

他終究讓墨汁濺得滿紙都是。

“怎么了,萬歲爺?哎呀,怎么搞的?”身邊的侍宦趕緊走過來,幫他將案幾上被墨汁濺壞掉的紙張收起來?!白?,擺駕翊坤宮,朕多日未見到鄭愛妃了!朕要去看看她,看看朕未來的皇兒!”萬歷吩咐道。“好的,只要萬歲爺開心,奴才奉陪便是!”侍宦說著便準備妥當,陪著萬歷去了翊坤宮鄭淑嬪的寢宮。

翊坤宮內,鄭淑嬪正穿著素服,挺著肚子躺在床上小憩,見萬歷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正欲起身請安,卻被他止住了。他走到鄭淑嬪的床邊,和她小聲交流道,“最近沒累著吧?可不要動到朕的皇兒!”說著便摸著鄭淑嬪的孕肚,“呵呵”地笑起來。鄭淑嬪搖了搖頭,輕聲回道,“最近哪里都沒去,也沒有怎么動過,可這肚里的小家伙,就是太頑皮了,老是轉悠!”“奴才看是小皇子太想念皇上和娘娘了!”身邊的侍宦輕聲道。

萬歷點了點頭,正又要與那鄭淑嬪竊竊私語之際,鄭淑嬪的肚子忽然疼了起來,她“哎喲”個不停?!霸趺戳诉@是?快叫太醫!”萬歷吩咐道?!笆?!”宮內宮女應聲回道?!澳锬锱率且a了!老奴看小皇子確實是太想念皇上了的....”“還說,還不趕快準備接生?”“皇上別慌,老奴和宮娥們準備著呢,皇上先去宮外等著!”在宮內宦官和宮娥們的催促下,萬歷來到宮外的花園中,獨自徜徉。

不一會兒,太醫便急沖沖地提著藥箱來到了這里?!疤t,趕快,娘娘快生了!”宮娥喚道。太醫聽罷急忙忙地趕到翊坤宮內。不一會兒,兩宮皇太后也趕到了這里,興高采烈地等待這天大喜事的降臨。這是她們繼馮小青、楊妃離世后遇見的首要的喜事,仿佛之前的陰霾都被這樣的喜悅沖淡了!

而萬歷皇帝仍然在花園內踱著步子,仿佛在思忖著什么。不一會兒,御書房的一宦官小跑過來,回稟他說首輔申大人有要事提請。

萬歷遂離開了翊坤宮,只等太監把皇子誕生的喜事來報。

申時行已經在御書房內等候了將近有一盞燈的時間了,他是繼張居正、張世維之后和皇帝走得最近的人,他不僅是朝廷的首輔大臣,更是皇帝的書法老師。萬歷等一行人抵達御書房的時候,申大人正捧著他潦草的毛筆字仔細端詳。

“學生讓老師久等了!來人,賜坐!”萬歷走近來,便吩咐旁人道。

侍宦諾。待申時行坐定,萬歷又道,“近日宮內煩事擾心,老師休怪!”

申時行捋了捋嘴邊的胡須,向萬歷投去關切的目光。以他陪伴皇帝達十多年的經驗,此次皇帝內心的痛苦和不安他也是頭一次遇見。多日不見,皇帝滄桑了許多,雖然正值二十歲的盛年,宮中的事讓少年老成的他看起來早已十分成熟。

申時行回答道,“皇上切莫憂心,傷了身子骨。正因為楊妃離世,皇上才要多保重龍體,任何傷心、傷神的事和物皇上都要盡量遠離,這宮里宮外的,誰能離得開咱們的圣上?”

萬歷道,“知朕心者,莫過于申老師也!這人生中的生死命劫,隨著楊妃的離世,朕也是看開了許多,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嗯!”申時行又捋著胡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對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站起身來,向皇帝躬身作揖道,“皇上,老臣正有一件事要稟報!”

“老師請速速奏來!”萬歷伸手示意道。

“近來朝中有大人看中了京郊的一處風水寶地,正好適合做陵寢之用,為此老臣也專門前往查探了番,果真是風水絕佳之地,遂向皇上稟明,建議留待陵寢之用,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申時行問道。

萬歷長嘆了一番,感慨生死之際聽聞申大人的此番提議,龍心不由得安定了起來,他坐在龍椅上,摸著椅背,望著遠方,回道,“雖然朕年紀也才二十歲上下,然而自十歲登基伊始,便看慣了宮中的權斗和生死,此番申閣老的建議,倒是提醒了朕,朕也該為自己做生死計了!既然申老師已經看妥,此事就勞煩申大人親自代為監理吧!待事情完畢,朕定有重賞!”

申時行躬身作揖道,“是,陛下!”

申時行正在那兒行禮時,翊坤宮的太監忽然急急的趕了進來,站在皇帝和申大人的面前就是“噗通”一跪,他俯首奏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鄭妃娘娘生了,鄭妃娘娘生了!!”

萬歷興奮地走過來,問,“果真是嗎?愛妃生了?是皇子還是公主?”

小太監忙回答道,“回圣上的話,是位小公主!”

萬歷道,“好,好,你且暫回去,告訴鄭妃娘娘,朕立刻就過去看她和小公主!”

“是,陛下!”小太監說罷便轉身離開,前往翊坤宮了。

萬歷則留在御書房和申時行又商量了會兒,待送走申大人后,他便前往鄭淑嬪那里,和兩宮皇太后、鄭妃母女相見。

楊妃的離世、小公主的誕生,這兩件悲喜之事,頭一次讓萬歷久久籠罩在對生命的不能自已之中。因為感受到生命中重要之人的去去來來,人生譬如朝露的短暫和不易,他對生命的行樂就比以往更頻繁了些。

這些日子,萬歷除了忙著為鄭妃母女倆擺酒慶賀外,又臨幸了宮中新選進的周妃。周妃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段玲瓏,相貌姣好,尤善舞蹈。萬歷自從和她在一起后,就常常留戀于她的歌舞聲色之中,沒多久,就將離世的楊妃忘得一干二凈了。

而萬歷的后宮,自此又變了新格局:王后和王妃占據著后宮的重要位置,王恭妃雖不得寵,然而倚著王后和自己的孩子,也讓后宮之人忌憚三分。王后自有母儀天下的皇室范兒,皇帝雖然寵愛鄭妃和周妃,也自和她相敬如賓。

因為皇子和公主的相繼誕生,慈圣皇太后也就把心力幾乎全轉移到了皇孫身上,再也鮮少過問皇帝的政事了??墒?,即使如此,對于朝廷之事,萬歷仍然感到身心疲憊,他的熱情,因為申閣老和朝中大臣們的斡旋,正變得越來越少。他討厭申閣老的原因就在于他像此前的張居正張首輔一樣,把持著朝廷的大小事項,但卻又離不開他。因此,討厭歸討厭,朝廷要運營,國家要前行,還是該倚重的,就倚重吧!萬歷自以這樣的權術心態,安坐于龍椅之上。

露園蒹葭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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