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言呼呼大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反倒沒了精氣神,她頭發(fā)凌亂,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先前隨便吃了些果子,而后開始修煉,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毫無“存貨”。
昨天吸納的靈氣,去哪兒了?!
裴謹言深吸一口氣,她拍了拍臉蛋,被氣得不輕,碧元師父不是說她天賦不算差嗎?而且這具身體,除了柔弱些,她沒感覺哪里有問題啊!
“冷靜冷靜!”裴謹言安慰自己,或許是昨天修煉太上頭了,身體素質(zhì)跟不上,靈氣溢出了了呢?又或者,是自己修煉不久,經(jīng)脈不夠牢固?
嗯…一定是這樣!
裴謹言服下一枚渡靈丹,重新盤坐,雙目緊閉,讓自己心境徹底放松以后,按照竹簡上的修行方法繼續(xù)嘗試,果不其然,一縷縷細小靈氣又重新朝她身體里匯聚了去。
這一整天,裴謹言睜眼吃喝拉撒都沒超過半個時辰,不是在研究竹簡上的內(nèi)容,就是在認真修煉,到了黃昏時,她想起了碧元師父的話,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其實就是不要把自己搞魔怔了,心境很重要。
裴謹言覺得已經(jīng)到極限時,她便不再修煉,而是躺在鋪好床單被褥的大石頭上。
她靜下心來發(fā)呆,覺得自己這樣不行。
裴謹言上一世好歹也是個富家千金,錦衣玉食的,吃過最難吃的飯菜就是食堂里的了,她從昨天到現(xiàn)在,除了啃果子,還是啃果子。
起先信誓旦旦說要在這里呆一段時間的話術(shù),在她記憶中一道道美食面前摔了個粉碎。
裴謹言摸著肚子,她真的好想大吃一頓啊!
可是這群山野嶺的,壓根就沒活人,兔子鳥兒之類的小獸倒是偶爾有,那又怎么樣?且不說不一定抓得著,抓住了她其實也不太敢殺的。
想到這里,裴謹言便覺得好生煩躁,她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幾圈,想起原主長大的地方青崖郡城,可是很快就把這個想法滅了,那是趙國四十二個屬于凡人生存的郡城之一,很少有修士出沒,就算有,她也不一定認得出,最重要的,沒有凡人用的銀子,更怕被裴家的人發(fā)現(xiàn)。
裴謹言越想越心灰意冷,她從一旁的“石桌”上拿過一個梨子,很無聊的啃著,還沒吃一半,就覺得吃不下了,腦海里全是各種大餐。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將那名叫《靈植異寶經(jīng)》的藍書和元凰袋拿出來,根據(jù)書上描述,找出了一種辟谷丹,辟谷,即不吃五谷雜糧,以藥為食。
裴謹言一口吞下,很快的,就感受到腹部有暖流,饑餓被一掃而空,她又拿出紙張貼裝有辟谷丹的瓶子上,寫著辟谷丹三字。
完事后,裴謹言并沒有著急入睡,從元凰袋里拿出一沓符箓,上面畫著各種怪異符文,她一個都不認識,而且昨天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裴謹言找到藍書靈符篇仔細看了一下,只可惜不能打開,裴謹言有些失望,把書放好仔細觀察,她如今拿著的是青白黃三種顏色的符紙,從形狀上看,再回憶原著,最終猜測,有一半都是護身的,青色的基本都是用以布置陣法的,白色的主空間防御的,有冰就是冰系,有花木就是木系。
護身符箓沒有多少講究,貼在衣服上就能主動隱形,若是有敵人近身,那么就會散發(fā)出護體寶光。
裴謹言數(shù)了下,青色的沒有黃色的多,大概四五十張,白色一百多張,黃色的竟然有著二百多張,她毫不猶豫的貼在身體上,手臂四張,雙腿六張,腰上每個方向各一張,為防止哪天被人偷襲,連后腦勺、后背和胸膛前都貼了一共四張。貼完之后,又在山洞里四周墻壁上貼了足足二十張。
裴謹言想著目前來說她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還算安全,真到了不安全的時候,說不定她修為已經(jīng)小有所成了,用完了大不了離開這里,去獨屬于修士的地方拿靈石買便是了。
雖然在這個世界必須提高警惕,但也不能總當(dāng)野人,該出去還是得出去,她還是很期待未來的,尤其是那種成為一方大能的未來。
裴謹言美滋滋的睡下。
然而,當(dāng)天亮后,她醒來去到山洞旁邊那小水溝里洗完臉,回去修煉時,她感覺天都要塌了,失聲尖叫了一聲。
裴謹言失魂落魄的倒在床上。她沒有想到,說服了自己說服不了現(xiàn)實。
自己體內(nèi)的氣,竟然,竟然又沒了!
不是,憑什么啊?!
裴謹言哀嚎著,非常的不甘心,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身體到底有什么問題,怎么睡個覺氣就全部消失了?!
裴謹言翻身趴著,有種想哭的沖動,果然,上天不會像上一世一樣讓她順?biāo)煜氯ィ龑⑾掳涂吭谡眍^上,在她面前,放著元凰袋和那個沒怎么研究過的斬仙葫。
斬仙葫!
裴謹言突然靈機一動,她想起了前世某本男頻廢柴流小說,劇情是啥來著?一位天才少爺修行十多年,斷層領(lǐng)先同輩,結(jié)果一夜之間失了修為,努力三年無效,依舊廢柴,然后…然后突然某一天,戒指里突然多出個神秘高手,主動承認是他把男主修為全部吸走,聲稱是為了磨練少年人意志。
她狐疑的盯著斬仙葫,這里面,該不會也裝著什么人吧?
裴謹言比較愛看小說,腦洞也非常大,想到這里,她情緒不自覺的激動了些,將斬仙葫拿過來,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把手覆在葫蘆蓋上使勁兒擰轉(zhuǎn),四五次之后,手上臉上已經(jīng)是通紅了,葫蘆蓋依舊沒有變化。
裴謹言喪著臉把斬仙葫丟在一邊,重新躺下,揉揉臉蛋,心哀若死,自嘲一笑。
呵呵,她可真的太會腦補了,這怎么可能呢?雖然她很希望是。
裴謹言起來,從元凰袋里拿出一套白色衣衫穿好,頭發(fā)隨意束成馬尾,將斬仙葫放袋子里,然后掛腰上。
她走到山洞一大半處,將昨天用刀劈好的木板將那里封閉,裴謹言決定出去走走,她沿著山洞邊的小水溝一路向上攀爬,半炷香不到,就已經(jīng)去到了山頂。
在山頂,并沒有深林,大多都是被野草覆蓋,朝遠方看去,群山此起彼伏,有云霧隱隱遮擋更高山峰,景色極好。
裴謹言找了塊石頭坐下,她嘆了口氣,雙手托著下巴,就這樣安靜的賞景,真的好想好想去更廣闊更神奇的遠方看看,可是不行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目前這個狀態(tài)要持續(xù)多久,要是真像小說里那位廢柴流男主一樣,她估計撐不過一個月就會崩潰吧。
“人生…真沒意思,唉~”裴謹言幽幽的道。
嗖!
幾道破空聲自天空傳來,裴謹言嚇得抬頭看去,只見三個御劍飛來的男子,腳下的劍托著紅藍綠三種顏色,人人身著白袍,氣度不凡,竟是叫裴謹言看呆了。
那為首的清秀男子驟然停在高空,后面二人也跟著停下,其中一清瘦的道:“陳師兄,咱們要下去問問嗎?”
那陳姓男子點點頭,三人停留在裴謹言一丈之外,腳下的劍神奇的自動回到他們的手里或者背后。
裴謹言站起來,不自覺的往后退幾步,她不知道這些是什么人,但這樣讓她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就出現(xiàn),實在是叫人害怕。
陳姓男子與另外兩人看到她臉上的疤痕,不自皺了皺眉,道:“不知這位姑娘家住何方?”
裴謹言迅速讓自己鎮(zhèn)定,說道:“我家鄉(xiāng)鬧災(zāi),逃到這里沒多久,三位…上仙有事嗎?”
陳姓男子挑眉道:“不知姑娘可有在附近看到一個傷痕遍體,奄奄一息的男子?”
裴謹言立馬搖頭:“沒有。”
三人相視一眼,為首的那人道:“姑娘可莫要哄騙我等。”
裴謹言又道:“不會。”
男子點點頭,正欲離去,那清瘦男子忽然盯住了裴謹言腰身,道:“咦?我看姑娘不似修士,身上這個袋子倒是不錯。”
裴謹言心中一驚,她下意識道:“這是家中祖?zhèn)鳎屔舷梢娦α恕!?/p>
另外一人笑道:“即是祖?zhèn)鳎氡厥怯羞^人之處,莫非是什么通靈之寶,姑娘可否拿給我們看看?”
裴謹言果斷道:“不用了吧,里面都是些小玩意兒,就不污了上仙的眼睛。”
為首那人有嫌棄之色,又憂心耽誤行程,蹙眉道:“不就一個袋子嗎?有什么可看的?咱們還是先去把事辦了吧!”
那二人似有些畏懼他,于是三人便御劍離開。
裴謹言跌坐在地上,她低頭看著元凰袋,為自己捏了把汗,“艸,以后不能掛外邊了。”好在她是個凡人,加上對面那三個似乎急于找人,修為也不是很高,不能用肉眼看出這袋子的奇妙之處,不然她恐怕小命不保。
裴謹言心有余悸的走下山去,這個地方,她是不想待了,只是,當(dāng)她去到洞口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只見洞里那偏窄些的路口前擺好的幾塊木板竟然歪歪斜斜的,其中兩塊還塌了。
裴謹言頭皮發(fā)麻,她感覺是進什么野獸了,自己該不該進去呢?
她其實非常不想,畢竟除了枕頭被褥啥的,其他都在袋子里,而里面還有三床嘞,沒有必要以身犯險。
可是…她想到了剛剛那陳姓男子說過的話,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男子,她定眼看去,木板上竟然有些許血跡。
裴謹言捂嘴愣住了,不是吧?不會這么巧吧?!
她深吸一口氣,從元凰袋里掏出那把長刀,雙手捏緊,一步步朝里面走去,她跨過了木板,越往里面走,血跡也就越多。
最終,在離那張床兩丈距離處,出現(xiàn)了一個躺著的人。
嘖,怎么說呢?畫面很慘,此人身形高大,肩寬腰窄,一身深藍色長袍,頭發(fā)凌亂得過分,頭與地面緊貼,背后和腿腳有好些道傷痕,稱得上觸目驚心。
更重要的是,他肩膀上竟然插著幾根冰錐,左手有明顯燒傷痕跡,腳根還被藤蔓捆綁,這些都是新傷。
裴謹言聞著那股血腥味,胃里好一陣翻涌,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提刀過去,在他身上戳了戳,確認真的是昏死過去的時候反倒松了口氣,將大刀放回去。
然后將這男人翻身,竟然是個面帶胡茬的,臉上也有血跡,真不知道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裴謹言第二次面對這樣讓她作嘔的場景,一次是在亂葬崗,全是死人,可這次不一樣啊,呼吸還在,沒有死絕,她不通醫(yī)術(shù),而且那三人明顯不是什么善茬,萬一又折回來,到時候這男人的傷肯定好的沒那么快,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只怕就得雙雙交代在這兒了。
裴謹言云渺心緒大亂,想著這人新的傷情定然是逃命于此,又恰好碰到她貼在洞里的符箓,雖說不清楚這符箓到底有多大威力,但…面對這樣一個受傷的人足矣了。
裴謹言打開藍書,按照她前世聽到過的修行者,氣為上的說法,拿出一枚補氣養(yǎng)血的丹藥,聞著刺鼻的鮮血,她撩開男子的褲腿,又解開他的衣服,嚇得面容失色,這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
全身沒多少地方是完好的,全是交錯的傷痕,鞭痕、刺傷、咬傷,還有些剛剛裴謹言的符紙弄的燒傷,不忍直視!
裴謹言也不知是心疼還是害怕,眼淚竟開始在眼眶打轉(zhuǎn),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她急忙去洞穴最左邊的小水溝里取水,用柴火燒熱后給他一一清洗,用干凈的手帕沾藥水為他清洗傷口,將一件白衣剪碎后給他包扎傷口。
裴謹言的手不知不覺停下了,男子上半身已經(jīng)清理干凈,但下面…,裴謹言咬牙,看著那人這般可憐,只能輕輕扒開他的褲子,她的臉如同火燒云般,連同耳根子也紅了不少,可看見大腿的傷又將這等羞憤拋之腦后,大腿有嚴(yán)重的刮傷,小腿似被畜牲咬了,那傷口深可見骨,觸目心驚。
裴謹言顫顫巍巍的給他清理,又拿出匕首,有些腐肉不得不刮掉,唯一慶幸的是都是皮外傷,筋骨無大礙,不然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并不會醫(yī)術(shù)。
這一過程整整一個時辰,裴謹言跌坐在地上,直冒冷汗,見男子還沒醒,又去外面觀察一番,弄些枯草回來鋪成膝蓋厚,幸好碧元師父留給她的東西很齊全,拿出毯子鋪好將他移到上面去。
男子的臉被她清洗干凈,三十左右,劍眉星目,面容英挺,縱使重傷昏迷,他的儀態(tài)依舊頗為狂傲。
裴謹言也累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輕輕捂嘴打了個哈欠,又到洞口前將被撥開的藤蔓弄好,又掏出四五張符紙貼在地面和墻壁上,這才安心,躺到床上疲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