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霧城入了冬果然是最好看的。”白清鈺坐在了了心三層的小間里，望著窗外飄著小雪的，充滿煙火氣、人聲鼎沸的街道。

同坐在一旁的云珂和白穆相視一眼“這段時日王都那邊有了些消息，我們這邊也做了些準備。一是海霧城內借商隊將當年獻祭的事情傳了出去。”白穆手指放在桌子上敲了敲，示意簾子后的周誠在外面看著，隨即將事情一件件講出來。

“二是。”白穆頓了頓，直到現在還是有些懷疑的樣子“王城那邊來了兩封信件，一封是宮里的，讓我赴春華節的宴，一封是皇后葉清秋的，作為白綺舊友希望我們談和。”

白清鈺沉默一瞬，問“······那第三件呢？”

“第三和第四我就一起說了，沅洲海域有漁民在一小島上發現了大量的石人，王城周圍的城外林中出現撲不滅的天火。妖邪作祟的傳聞是我和云珂做的，這次說不準是別的有心之人······但這未免太興師動眾，地域跨度也······”白穆說完后，其余兩人同時放下手，不再去接窗外的雪。

“······這石人是怎么樣的？”想到自己已是成人心智，白清鈺面上波瀾不驚，卻還是趕緊把凍紅了的手收回來，說道。

白穆拿出一個小小的絹帛，遞給他。“據說是之前都沒有的，近些日子才出現，形狀似人形，而且一日日的距離有人煙的地方越來越近，也越像人了。”

“是這樣么······云珂你怎么想的？”白清鈺想了一會，朝著一旁的同樣沉默也一直沒說話的云珂問道。

云珂沉默了一會才回道“我曾翻閱族中典籍，得知有一種叫做魔偶的······只是魔偶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語氣中明顯帶著不解與不安。

又朝著白穆解釋道“魔偶是另外一個地方的東西，就像我之前在你面前用的撒豆成兵一樣，但魔偶的制作方法可不是用符咒催生，而是血、很多人的怨血。”

“說的應該八九不離十，最近東邊方向的靈確實超出正常范圍了。”一旁的白清鈺拿出一張符放在自己杯中的茶水中融掉，然后手一揮，將茶水灑在地上。

隨即地上升起縷縷可視的水霧，水霧逐漸匯聚形成一個人形。

“魔偶來自五域一界中的魔域。樣子就是這個樣子，但制作法子只有魔主知道。”白清鈺看著白穆苦笑了一下“天罰在人類看來只是天的一種變化，但在別的地方，這是一種信號，一種會暴露自己所在地的精準信號。就像我讓你練習學習這些本不該出現在人域的知識一樣，天罰降下后人域的靈充盈了許多，這才使得你也能學著畫、使用一些小的符咒。”

“魔偶和天火的出現不是偶然，皇帝擔心的事情正在發生。既然皇后有意談和，那就是他們也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不等春華節了，再等下去只會陷入我為魚肉，人為刀俎的局面。”白清鈺想了想，聯系到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你們人域現在的帝后為人還算正直，即使身居高位也能以平常心待人。我暫且相信他們，這件事情過后我想請你幫我去問清楚那個仙人的事情。”白清鈺抿起嘴角，向白穆說道。

“······我知曉天外之力非常人肉體凡胎可擋，現下多虧有你和云珂在。等人、人域恢復正常，我會向皇帝問清轉告你。”白穆像是有些不適應這個新詞，頓了頓又接著說，態度誠懇，言語中充滿嚴肅鄭重。

“我相信你，舅舅。”白清鈺不再看他，劃著輪椅去窗邊，轉頭伸出手又去接窗外的雪了。

白穆聽到他喊自己舅舅臉上閃過一絲驚異和欣慰，朝一旁的云珂說“暖爐里金絲碳火有些小了，我先回府處理公務，等會玩盡興了讓云珂帶你回來。”

云珂無奈點點頭，擺手讓他趕緊走。

等瞧著白穆帶周誠上了回府的馬車，云珂才緩緩開口“那······是準備要繼續了嗎？他們可是一點還手能力都沒有，脆弱得連我妖域的云裳絲都不如。”

白清鈺頭也不轉“你拿花比人類的命？我看了些他們寫的話本，里面的神仙會在聆聽完世人的愿望后顯身幫助他們，而自己只需要收取一些他們的信仰······我也想試試。”語氣波瀾不驚，只是陳述了自己的想法。

“天生神也會需要信仰、愿力這種東西嗎？”云珂不解。“據我所知人間愿力聚集一身后會成仙，居住仙域做著幫人完成心愿的事維持信仰，但能力遠不及天生神。”

“那你所理解的【命理】和【法則】，從何而來呢？誰給我和哥哥的能力，天？可天不曾說話、不曾幫人類解決眼下的事情、也不曾幫他們躲過任何一次災難。”白清鈺也不解釋，反而向云珂問道。

云珂想要說些什么，卻幾次張口有說不出，只好閉上嘴，看著又把手凍紅了的白清鈺。

“怎么不說話了？”白清鈺等了一會卻沒有聽到說話，只聽到越來越淡的呼吸聲，轉頭看過去。順著云珂的目光，看到他一直盯著自己伸出窗外的接雪花的手，挑了挑眉毛，將手收回來暖了起來。

“好了，收回來了，現在可想好了怎么回我？”

“······沒有。”云珂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想不明白，這種問題太過深奧。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吧。”白清鈺也不急，笑了笑劃著輪椅坐到桌邊道“之前一直聽你說了了心的大廚上了一道新的招牌菜，今天終于能嘗一嘗了，只可惜舅舅沒這口福先回去了，等會咱們回去的時候給他帶一份吧。”

白清鈺拉了拉吊在一旁的被有心做成雨嫣花型狀的牌子，示意云珂過來坐下，吃完飯再回去。

“好，那等會給他打包幾道菜，省得回去了又說咱倆沒管他。”云珂坐下，等他點完菜，又對小二囑咐了幾句類似不要辣椒、做成清淡的要求。

不多時菜就上齊了，白清鈺捏過筷子吃了幾口后，說道“確實很不錯，只不過······好像味兒有些過于淡了。”朝著一旁吃得飛快但還算文雅的云珂露出死亡微笑。

“按照這里的說法，受了傷得吃清淡點的，這道菜原本味兒有些太重了，不太利于傷口恢復。”云珂放下筷子，安慰道。“等腿好了再來，你先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