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這段時間城中慢慢恢復,感覺海霧城如何?”白穆看著一早就來找自己辭行的陸澈,雖然丞相專程來找自己一個城主拜禮辭行的禮數有些逾越了,但為了看王都那位的態度,白穆并未動作,只是笑著問道。
陸澈指了指一旁鐘叔剛端上來的精致糕點,說道“早些年在小莊時就聽聞海霧城豐饒富麗,剛來時有幸得以親身體會。這段時間雖然事務繁多,但看城主游刃有余一件件解決······這城內的安穩都歸功于城主,在下實在是佩服。”
“陸大人不必自謙,能在當今那位手底下謀得一份差事,可不容易。”白穆抿了一口茶,然后又接著說道“前段時間缺水少糧到底是對城內百姓有些影響,下次商門開得好久之后了,傅大人回去得有些匆忙,在下備的一些小禮就托陸大人轉交了。”
······
等二人在碧波庭聊完,已過了一個半時辰。“既然如此,在下就啟程回都城了,下次再見,想必就到春華節了。”陸澈一拱手,拿了一個小小的木盒,轉身走出了城主府。
登上馬車后,一旁的隨從問道“大人,為何要專程告辭一番?”
陸澈哼笑一聲“姚江,你是想問我何必自找麻煩讓朝中那些老頭猜忌我交好白穆?”
姚江雖然沒有說話,但面上表露出來的無疑是這個意思。
“就海霧城能處理這些我們沒有辦法、不,是有辦法也不會比這更快速的古怪事情,就足夠王族示弱交好了。”陸澈往后仰了些,靠在馬車內的軟墊上。
“你家主人也不是吃素的好嗎,我又不是當丞相第一年那時的毛頭小子樣。”陸澈看著姚江面露擔憂,毫不客氣的拍了一下他的腦子,沒好氣道。“快走,泱泱還在家等著我回去呢。”
“是,大人。”姚江摸了摸頭,憨笑著出去陪車夫了。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轉過身后,不再表現得一臉輕松的陸澈。
馬車內,陸澈翻開自己記錄的猜想和這段時間與皇帝來往的信件。「城主府內蹊蹺重重,來歷不明的摯友云珂、那位易府的少爺居然能劈下石人的一部分······還有那雷光······府內還有一個體虛病重的小少爺······」
腦內突然靈光一閃,抓住了一絲苗頭“青天白日的怎么會打雷,而且還恰巧就病重了······除非、雷光是來劈那小少爺的?哈······我在想什么東西。”
感覺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的可笑,陸澈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手上卻是記錄了下來。
馬車在路上走了大半個月,終于是在年關之前到了王都。“大人,可是要先回府換身衣物再進宮?”姚江敲敲馬車窗欞,輕聲問道。
“先回府換身衣物,路上就已經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現在也不差這點功夫了。”陸澈在馬車內回道。心里想到馬上就能回府見自己的親親夫人就美滋滋,暫時將公務都拋到腦后。
丞相府內
“陸!澈!你這混蛋東西!”剛走進丞相府,陸澈還沒看到人就先聽到自家親親夫人大罵一聲。
“哎、哎,泱泱你先冷靜一下,把手里的東西先放下,小心傷到自己的手。”陸澈看著那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平時溫柔嬌弱的夫人,提著岳父大人專用的一把大刀怒氣沖沖地走向自己,瞪大了眼睛,語氣有些急地哄道。
“你這家伙,出去到那種危險的地方還想要瞞著我?”武泱泱正責怪著陸澈,話還沒說完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語氣也開始哽咽。
手里提的大刀也捏不住了,被陸澈接過架到一旁的架子上后才哭出來“不是我貪生怕死,是你這個文秀才還沒我能打呢,就帶著姚江去了那地方,海霧城那么遠,回不來了可怎么辦嗚嗚嗚······混蛋啊你嗚······”
“泱泱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這是給你帶的小東西。”陸澈輕柔擦掉她的眼淚,從懷里掏出那個小木盒,放到武泱泱手里。
攬著人回屋哄了好一會兒后,武泱泱才是平靜了下來,抱著陸澈的腰,頭埋在他胸口,悶聲悶氣地回答著陸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王都那日確實下了場雨,當時我被皇后娘娘召到宮里陪她解悶……哎……”武泱泱聽他講述海霧城的經歷當聽到因為有人投毒,幾乎所有人都倒下時緊緊握住了陸澈的手,面上閃過難受和悲傷。
“那場雨過后,毒好像就沒有了,所有人都醒了過來。”陸澈感受到她有些難過,與武泱泱額頭貼著額頭,蹭了蹭,說道。
“……這段時間皇后娘娘常召你去陪她嗎?”陸澈問道。
武泱泱想了一下,抬頭“也不是經常,秋月節時余夫人曾在我身邊說了些什么。雖然被我打斷了,但當時人很多,被有心之人諫了吧。”
“……朝中有些人想死灰復燃,泱泱可要好好的,咱們倆都要好好的。”陸澈嘆了口氣,盯著武泱泱認真道。
“今日回來的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我再去向陛下問好。這一路上為了早點趕回來我都沒歇腳,現在要趕緊去沐浴……”說到這,陸澈露出一絲壞笑“泱泱陪我一起吧……求夫人疼愛啊。”
武泱泱看著開始耍寶的陸澈,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爬,不然今晚你睡地上。”然后給了他一拳頭。
王都內的丞相府一片溫馨祥和,另一頭的海霧城的城主府卻有些凝重。
“嚴叔,這次診斷可是有所改善?”白穆朝第很多次給白清鈺把完脈后出來的嚴叔問道。
嚴叔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搖搖頭“小少爺本就隨小姐一樣底子差體虛,之前落水高燒將這幾年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體質給敗光了,現在又、哎……只能好好養著,再不能出事了。”
說完白清鈺的情況,嚴叔等了一會,又說道“城主,老夫我在海霧城內生活了一輩子,看著城內從白公作福作威到現在街里燈花長亮,城主是個頂好的主子,但多說一句不該說的、也是作為長者想勸一勸您,有時候該放下的要放下。”
白穆看著嚴叔說完后彎了彎腰,顫顫巍巍的離開,沉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