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淺到會稽山的這幾日,當?shù)氐募Z市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在成功將郡府糧倉掏空,郡府大人拉下水后,她才停止了這場鬧劇。
這日,兩位糧倉掌柜的過來匯報此次的成果,何玉淺聽著他們報出的每一筆損失,嘴角就上翹一分,最后更是大筆一揮,給每位掌柜封了兩千兩紅封。
在掌柜的走后,小秋明顯感覺到主子開心,東珠都串上了,她奇道:“主子,虧錢了怎么還那么開心?”何玉淺樂,看她一眼,“今兒我心情好,去街上給你買花戴?!?/p>
“主子最好了?!币宦犐辖?,小秋就忘了剛剛問的事。
自從來到這江南繁華地界,她早就想出去逛逛了,奈何主子一直窩在院子里。如今有機會出去,她連布嬸教的禮儀都忘了個干凈,沖上去抱住主子就是一頓彩虹屁。
一行人到達市集,正巧是人聲鼎沸的好時候。何玉淺女扮男裝,帶著眾人逛逛吃吃的玩鬧,好不開心。
不多時惹眼的兩人,就被不長眼的紈绔攔住了去路,因為是出來逛街,所以護衛(wèi)都未帶刀具。看著紈绔身后跟著的家丁,何玉淺只覺倒胃口,嘴巴里的糖葫蘆怎么也咽不下去。
小秋用帕子小心伺候她吐出來,然后包好放進了自己懷里。
何玉淺看著身前這個男人,“阿大,攔我路的通常什么下場?”
阿大回,“回主子,自當留下一只胳膊和一條腿!”
“那還不動手?”何玉淺轉(zhuǎn)身帶著小秋坐到臨近的餛飩攤上,要了兩碗餛飩,看著端上來油乎乎的白瓷碗,一時又沒了食欲,將餛飩推到小秋一邊,“你吃吧!”
“姐姐!”
何玉淺看向聲音的方向,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兒眼巴巴的盯著她那碗餛飩。她看了一眼攤主方向,了然于心,這個孩子是他放過來的,難不成覺得她面善。
往日心善不善還真不好說,今日她心情確實尚好,倒是不介意這事。她指著隔壁的桌子,示意攤主重新上幾碗。
小秋將何玉淺那一碗拉到自己面前,掏出1兩銀子放桌上,吩咐攤主,“主子心善,看著上吧?!?/p>
“好嘞!”攤主心想今天遇到個大客貴人。
小秋吃完自己的的餛飩,主子的這一碗她是實在吃不下了,看到阿大他們差不多結(jié)束了,便叫阿大過來吃餛飩,問了其他幾人,索性請示了主子,一并給他們每人都上了一碗。
小攤上只剩下何玉淺一行人和討食的小孩,其他吃面的早就嚇得跑開了去。
畢竟任誰見了不遠處血漬呼啦的殘肢斷臂,都不會有胃口再吃飯。
阿大三兩口將餛飩吃完,問“主子,回嗎?”
何玉淺搖頭,出來還沒1個時辰呢,不日就要北上江東,今日既然出來了,為何不乘興而歸。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座酒樓,“那座酒樓挺別致的,不若去那里吃午食。”
“好啊好啊,奴婢還沒去過酒樓呢。”小秋也跟著起哄,站起身就要打頭陣。
阿大臉色有些不自然,眾護衛(wèi)互相看了一眼,也只管悶頭吃飯,不吱聲。
這時隔壁的小孩兒的聲音傳來,“那里是怡紅院,女人不能去。”
何玉淺聽到女人去不得,又看到眾護衛(wèi)躲避的眼神,立馬反應過來那是什么地方,可是來都來了,不去又不知去何處。
正巧攤子前面有一成衣鋪子,于是她帶著小秋進去,給她換了身男裝,這樣子他們就全部都是男人了。
待出得成衣鋪的門,看攤子前的小孩還沒走,便招手讓他過來,“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昌禾”
何玉淺看他談吐得體,手指纖細,不像個要飯的乞丐。
“昌禾,名字不錯,好好長大?!狈愿腊⒋蠼o他幾兩銀子。
換好衣服的小秋,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去酒樓見識了,一個勁的催促阿大盡快給錢。
第一次去這種地方,何玉淺還是有點發(fā)虛的,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干了壞事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一樣。
她裝模作樣挺直了腰板,帶著人就直沖了進去。臨近中午,樓里這個時候還很安靜。
老鴇看到他們進來,笑瞇瞇的迎了上來“客觀,來的可是夠早的,我們還沒營業(yè)呢?!彼砩系闹畚吨睕_何玉淺的天靈蓋,好險沒打個噴嚏。
阿大隔開老鴇,將一張百兩的銀票拍在她眼前,“一間上房,上好的酒菜備好,送一份進來?!币婂X眼開的老鴇,立馬讓人領(lǐng)著他們上二樓去。
二樓的房間奢華靡麗,何玉淺和小秋兩人猶如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東看看西摸摸,就連床上的被褥也掀開看了幾遍。
“主子,一百兩打水漂了?!毙∏镄奶坼X,看到房間里最大的青花瓷瓶,“這個可以帶回去嗎?”在何玉淺的耳濡目染之下,小秋身上的商人氣息也是越來越重。
何玉淺倒是無所謂金錢,就是覺得有些失望。以前二哥哥他們?nèi)セ?,回回被說回回還要去,如今到這一看,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也只比自家酒樓的裝修艷了些。
阿大苦口婆心剛打消小媳婦的想法,這邊主子在樓里又閑逛去了,這可是青樓,萬一讓她見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他幾個腦袋都不夠摘的。
何玉淺趴在二樓的欄桿處,俯瞰整個大廳,驚喜的讓她發(fā)現(xiàn)了唱戲的臺子,層層紅簾掩映著,如果不是從上面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小秋,下面有個臺子?!迸d致盎然的走下去觀摩,小秋聽到后隨即也跑去湊熱鬧。兩人扯著簾子從臺前轉(zhuǎn)到了臺后,還煞有介事的坐在位子上敲了鼓。
后院老鴇聽到下人稟報此事,笑道:“兩個好奇的小丫頭而已,伺候好了,盡快送出門去。不得耽誤晚上的生意?!?/p>
“客官,飯菜好了?!睒巧湘九畣救?。
何玉淺站在臺前,吩咐他們,“把飯菜擺到大廳,我要邊看節(jié)目邊吃飯。”
最終在出了五百兩后,何玉淺如愿以償見到了花樓的歌舞,一場下來,她也只覺得琵琶彈的不錯而已。
對臺上那些穿的清涼的舞女實在無感,飯菜隨便吃了兩口也放了筷子,“無趣的很,走吧?!?/p>
小秋心疼六百兩銀子,“主子,再坐坐吧,酒樓的飯菜,奴婢還沒嘗呢!”小秋無視阿大瞪得抽筋的眼睛,招呼一眾護衛(wèi)坐下吃飯。
見何玉淺無聊,阿大便引著她出去逛,何玉淺抱臂,斜睨著眼睛掃視他,還當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本打算回去的心思立馬歇了,轉(zhuǎn)身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喊打喊殺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別吃了!保護主子?!卑⒋笥X察不對,立馬招呼眾護衛(wèi)。
只見一個小廝進門就指著他們,“老爺,就是他,就是他把少爺?shù)母觳埠屯却驍嗟?。?/p>
阿大一夫當關(guān),站在眾人前面,兩方人馬都劍拔弩張。
老鴇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各位爺息怒,砸壞這怡紅院一磚一瓦,媽媽我沒法與東家交代,還請諸位門外斗法去。”看向明顯找事的劉堡主“劉堡主也當知我們爺?shù)钠??!?/p>
“宋媽媽,今天老夫給你這個面子,你們……都給我出來?!北唤袆⒈ぶ鞯倪@人看著三十多歲,外貌斯文俊秀,只是這聲音粗獷的很。
小秋在眾人離開大廳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悄悄塞了銀錢給到老鴇,詢問這伙人來歷。宋媽媽掂了掂手里的銀子,笑道:“這人啊,是城外劉家堡的堡主。這伙人原來就是一群強盜,后來靠著打家劫舍占山為王,成了這會稽山一霸?!?/p>
“強盜啊,官府都不管的嗎?”
宋媽媽聲音小了些,“怎么管,劉家堡與江湖牽連甚深,不鬧大去,睜只眼閉只眼的事情,朝廷也不想多生事端。”看了看小秋的相貌,又朝何玉淺瞅去,小秋擋住她的目光,“可是調(diào)戲你家小姐了?”不等小秋作答,“你們砍斷了劉老爺獨子的手腳,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好自為之吧!”
“哼,沒將他打死算他運氣好?!毙∏锊灰詾橐?。
宋媽媽看著門外阿大一人打翻眾人的偉姿,“這位兄弟功夫不錯,不過這些都是小羅嘍,最厲害的當屬那穿黑袍的公子,至今還沒人從他手里活著離開過?!?/p>
聽到老鴇的話,何玉淺也看向劉堡主身后的黑袍男子,他抱劍站立在那兒,仿佛眾生皆不入他法眼,眼神里透露著殺氣,看得太久與他對視了去,何玉淺兀自對他笑笑。
“云霄,你還站著干嘛?還不快幫我殺了他。”
叫云霄的黑衣人出劍速度快如閃電,如若不是阿大退的果斷,右手怕是沒了。何玉淺也嚇了一跳,阿大的功夫在何家可謂數(shù)一數(shù)二,手無寸鐵在這云霄手上竟然走不過一招。她收了看戲的表情,讓人攔住欲上前幫忙的小秋。
“主子,云霄這人奴才抵不過,讓小秋帶你先回去?!卑⒋笤谧o衛(wèi)幫忙下得以喘息,看到何玉淺過來,忙低頭解釋。
何玉淺看了一眼他受傷的右手,“這就是那武林第一高手?!?/p>
“奴才慚愧?!?/p>
“云霄你還在等什么,算上那兩個女的,一個都不許留?!?/p>
何玉淺屏蔽掉劉堡主的鬼叫,看向云霄,帶笑的嘴角冷了下來,“姜家是你滅的口?”
云霄看向她,說話聲音如叮咚泉水,卻含著冰冷殺意,“我殺的人多了,不介意再多你幾個?!?/p>
何玉淺退后,將戰(zhàn)場留給阿大,吩咐眾人離開,小秋含淚被護衛(wèi)拽走。
劉堡主越過阿大,追上何玉淺:“站住,休想離開。”
“剁了他?!焙斡駵\下令,身邊僅有的兩個護衛(wèi)攔住劉堡主。而她也決定不走了,趁機跑向阿大,“阿大,躲開?!币话逊勰┲睋湓葡雒娌浚葡鲂D(zhuǎn)起跳,躲開了去。他與阿大打得難舍難分,何玉淺掏出荷包的蛇丟向他,“二盼,咬他。”
二盼的名字讓云霄分了神,一邊的阿大又步步緊逼,最終何玉淺得了手。她得意,挑釁的看著他,“你完了?!卑⒋笈浜夏?,拽著蛇尾巴將二盼完好收了回來。
云霄將劍換到左手,順帶封住右手的穴道,看向?qū)⑿∩弑P在胳膊上的姑娘,“原來你就是何家的七小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虛晃一槍,越過阿大,提劍攻向她處。
阿大將何玉淺震向不遠處賣草席的攤子,上前纏住云霄的攻勢。
躲在不遠處,目睹一切的昌禾在聽到那句何七小姐,看向何玉淺的眼神著起火來。
何玉淺從草席上爬起來,呸了一口,對天空放出響箭,怒火中燒的從袖籠里掏出幾個紙包“看我今天不毒死你。”
一連扔了幾次都被他躲過,最后一次跑的近了些,就連發(fā)冠被削了去,如若不是阿大反應快,將她壓低了身子,怕是掉的就是腦袋了,何玉淺真的是怕了,掛在阿大身上手腳都軟了。“主子,沒事吧。”
“沒事,這次扔中了沒?”
阿大看向封住幾處大穴,仍然口鼻流血的云霄,“主子扔的很準。”
“千萬別告訴爹爹?!?/p>
“奴才絕不給老爺報信?!?/p>
不到半刻鐘,看到響箭的何峰率眾人趕了過來,絲滑連招一刀斬了劉堡主。
云霄感覺氣血上涌,抹了一把鼻子全是血,看向來的眾人,自知先機已逝,對著何玉淺道“七小姐,我們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