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懷金雖然答應了由李剛去天津采購機器,卻將原本十幾萬的單子壓縮到了五萬,怕的就是路上有個三長兩短的也不至于將所有的錢都賠進去。牛懷金將各項工作安排妥當,由李剛帶著五萬塊錢去天津采購第一批機器,李長根與牛玉星負責改造廠房,李勝利等人規劃線路,一切安排妥當,牛懷金便開車直奔包頭了。
一切仿佛又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小麗也將理發店重新開了起來,憑借著這先進的電動推子,小麗的理發店也一時成為了村子里的焦點,人們都想體會一下這“高科技”的感覺。雖然理一個頭只能掙一塊多錢,可日子總歸是朝著好的方向走去了。
小麗今天真的很開心,她走在路上,暖暖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了,她今天半天就掙了三十幾塊,手里拿著自己掙來的錢,感覺整個人都自信了起來。小麗準備去買兩斤排骨,連凱和自己已經有一陣沒有吃排骨了,現在自己能掙到錢,也該小小的慶祝一下了。
小麗正走在街上,就聽到前面的巷子里有人邊走下來邊說著什么,小麗仔細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煙消云散。
“你聽說沒有,那個小麗,玉山才死了多久,她就和二剛……”
“誰說不是呢,聽說這還是二剛喝多了酒不小心說漏嘴說出來的,難怪那家伙一回來就天天往小麗那兒跑,原來是有這么一層。”
“就是,那二剛從小就在牛懷金家長大,我看他和小麗這事估計也不是這兩天才有的,說不定玉山死之前兩個人就……”
“哎呀!你說那個連凱會不會是……”
那兩個長舌婦邊說著邊從巷子里走了下來,正走出來,就見小麗正惡狠狠的望著他們,那兩個長舌婦見到小麗在這兒也是一驚,看來方才說的東西都已經被小麗聽到了,兩個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神情。再看小麗,此時她的臉上哪還有一分方才的歡快神色,
“你們剛才說什么。”
“我們……”
“你們剛才說什么!”小麗嘶吼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那兩人跑去。那兩個長舌婦見小麗瘋了似的朝自己跑來,也都是大驚失色,趕忙掉頭朝北邊跑去,小麗邊追邊奮力喊道,“兩個天殺的!你們再說一遍!”
那兩個長舌婦此時也沒了方才那得意的神情,只是不住的大喊救命,很快這巨大的動靜就將街坊四鄰都引了出來。就在小麗快追上那兩人時,就看到從巷子北邊徑直跑下一人,那人上前一把抓住小麗的手腕,疼的小麗將手中的石頭也扔在了地上,那人一把推開小麗,惡狠狠地說道,
“這年頭,搞破鞋的也這么囂張?不要臉的東西!”
那兩個長舌婦見有了靠山,也跟著耀武揚威起來,躲在那男人身后破口大罵道,
“就是!不要臉的東西,你敢做還怕別人說嗎!”
“誰知道那玉山怎么死的!說不準這就是個‘潘金蓮’呢!”
而四周的街坊們看那三人這樣說,也都看熱鬧似的看著小麗,小麗握著被掐的生疼的手腕蹲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呦~臭婊子,你還知道哭,你還知道羞恥啊。”那長舌婦叫囂道。
小麗看著眼前這兩個惡狼般噴著口水的長舌婦,憤怒地站起身朝那兩人沖了過去,可卻又被那男人一把推倒在地。而這吵鬧的情景此時已將更多的人引了過來,人們看著小麗被推倒在地嚎啕大哭,可誰也不敢表示站在她這邊,畢竟誰也不可能去幫一個“潘金蓮”啊。正這時,就聽見人群中響起一陣急促而輕快的腳步聲,還不待眾人回頭,就見牛連凱手持一根長長的竹竿朝著辱罵小麗的那三個人飛奔而去,那幾人正罵在勁頭上,誰也不曾防備,只聽得一聲慘叫,就見牛連凱手中的竹竿此時已直直插進了那男人的左眼中去。
“啊——”
伴隨著那男人的一聲慘叫,現場頓時如炸開鍋一般,人群也隨之后退了兩三步,而其中一個婦人見自家男人被戳瞎了一只眼睛,也瘋了似的沖向牛連凱。而原本站在路中間哭泣的小麗見那刁婦沖向連凱,隨即起身和那刁婦撕打在一起,一時間,男人的哀嚎聲,女人的撕打聲以及圍觀眾人的驚呼聲響成一片。
小麗拼了命將連凱護在身后,此刻積攢在她心中的悲痛與怨恨一齊爆發了出來,周圍眾人見小麗與那婦人撕打的越來越兇,都趕忙上前將兩人拉開。小麗在街坊們的攙扶下不斷地顫抖著身軀,眼淚也不斷地從眼中流了出來,她拼盡全力地嘶喊著,
“玉山啊!玉山!你睜開眼看看吧!”
而那刁婦此時雖然被眾人拉到了一旁卻也并不停歇,拼命地捶打著那個男人,
“窩囊廢!你這個窩囊廢!你就看著這個寡婦欺負我!你個窩囊廢!”
那男人本就被戳瞎了一只眼睛,又被自家女人這般埋怨隨即憤怒地吼道,
“臭婊子!看我打死你!”那男人捂著瞎眼正欲動手,就聽到身后有人喊道,
“住手!”
街上眾人都順著聲音回頭看去,只見有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男人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那被戳瞎眼的男人此時本已火冒三丈,誰知在見到那中年男人后竟瞬間安靜了下來,
“三哥,您怎么來了。”那瞎了眼的男人奉承道。
周圍人中有人認識這個中年男人,隨即對身邊人小聲說道,
“趙老三——”
趙老三從那瞎眼男人身邊徑直走過,絲毫不搭理那人的奉承,趙老三扶住小麗的胳膊,說道,
“你沒事吧,小麗。”
小麗見眼前這人竟認識自己,可自己卻想不起這人是誰了,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只是點頭稱是。趙老三看出小麗的疑惑,隨即笑著說道,
“牛懷金是我師父,玉山是我兄弟,咱們不是外人啊。”
原來這趙老三也是做白灰、水泥的生意起家,剛起步時,可以說是舉步維艱,不僅找不到銷路,就是賣出去了也收不回賬來。有一次趙老三在外邊要賬,一連五天連那工地的負責人都沒見到,正無路可走時,遇到了同樣來要賬的牛懷金,牛懷金二話不說就帶著趙老三去見了工地負責人,趙老三不僅拿到了錢,廠子也在牛懷金的指點下活了過來。所以趙老三便一直將牛懷金稱作師父,玉山結婚時他還來過,只是小麗沒有單獨見過,所以并不熟悉,趙老三這次來也是來看望牛懷金的,不想卻在此看到有人欺負小麗。
趙老三見小麗并無大礙,便走到那瞎了眼的男人面前,說道,
“你這眼睛值多少錢,三千夠不夠。”趙老三邊說著邊從包里拿出一沓錢數了起來,見那男人并不答話,又說道,“五千夠不夠!”
那男人被趙老三這樣一問,也不敢開口說話,因為他知道,這趙老三可不只是做生意這么簡單,這樣的人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的。
“我問你夠不夠!”趙老三怒道。
“夠了,夠了。”那男人趕忙說道。
趙老三隨即數出五千塊錢,一把扔在地上,
“拿著錢,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