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頭看去,只見牛玉玲正邁著矯健的步伐朝幾人走來,還好今天牛玉玲因為在辦公室整理東西的緣故晚走了一會兒,不想竟會陰差陽錯的幫牛連凱解了圍。牛玉玲走到幾人近前,厲聲喝道,
“你們干什么!”
雖然牛玉玲并不是主教他們的老師,可牛玉玲霸道的做風在整個學校乃至整個村里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所以當牛玉玲朝他們走來的時候,這幾個上一秒還張牙舞爪的小霸王頓時就像被潑了兩盆冷水的土狗一樣打著顫低下了頭。牛玉玲上來就喝道,
“你們是哪個班的!”
鴉雀無聲。牛玉玲又趕忙關(guān)切地問連凱道,
“連凱你沒事吧,他們打你沒有?!币娺B凱微微地點了點頭,牛玉玲又接著喝道,“你們是哪個班的!說!”
這時其中一個稍顯瘦弱的男生怯生生地主動“交代”道,
“老師我們是二年級的。”
“哦~你們是劉老師班里的,你們叫什么名字,說!”
見牛玉玲這樣問,那個剛剛交代過的男生趕忙哭著說道,
“老師我什么也沒干,我就跟著他們抓了一下他的衣服?!?/p>
“老師我也沒打他,我就是抓了一下他的胳膊?!?/p>
“老師我也沒有……”
這幾個孩子說著說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那你們幾個都誰動手了。”
又是一陣沉默。
“你們不說的話我下午去了就和劉老師說你們打人的事,看看劉老師怎么處理你們?!?/p>
“是他!老師是他!”隨著一個人的率先指認,其余幾人也紛紛跟著正義起來。
牛玉玲看著那幾乎要把頭埋進胸里的小歪嘴,此時他已噤若寒蟬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p>
“老師……老師我不是故意……”
“我問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歪嘴被這一番呵斥頓時哭出了聲,只單單看他這咧著大嘴聲淚俱下的樣子他確實還是個孩子,可誰能想到就在兩分鐘前他還是一副張牙舞爪的小霸王模樣,
“你們說,他叫什么!”
“李全海!老師他叫李全海!”
“老師他還有個小名叫二愣子!”
“老師他家就住在……”
這幾個男孩像是拼了命一樣的想要將功折罪,爭取一個寬大處理。
“好,李全海,你先回家吃飯吧,下午來了學校后直接到辦公室來找我和你們劉老師?!?/p>
“老師!老師我不敢了!老師!”
雖然他哭得很慘,可牛玉玲并沒有理會他的哭訴,只是對其余幾人說道,
“怎么不見你們跟著好的學啊,別看我不教你們班,可我也知道你們班長牛慧琴那可是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你們要是都能和?;矍倏待R爹媽得多高興,別以為你們爹媽掙錢都容易,你們不爭氣怎么對得起你們爹媽那起早貪黑的拼搏,好好學習,爭取以后都考個大學,別再一輩子圈在咱們農(nóng)業(yè)社這一畝三分地里受苦了,我這么說你們能聽懂嗎?”
“能,老師我們記住了,我們記住了?!?/p>
“行了,都回家吃飯吧。”
這就是特赦呀,那幾個男生得到牛玉玲的許可后都飛也似的跑回了家,生怕晚走一會兒牛玉玲就會變卦,只有李全海還撇著歪嘴站在原地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牛玉玲沒有理會他,只是和藹地對連凱說道,
“連凱,你也快回家吃飯吧,不然你爺爺該著急了。對了!你回去千萬別和你爺爺說被人欺負的事哦,免得他為你擔心?!?/p>
“嗯,好?!?/p>
其實牛玉玲還是比較喜歡或者說可憐、同情連凱的,即便不是一家子的人,也難保不被這孩子悲慘的命運感到惋惜,更何況自己還是他的大大呢,玉山活著的時候與自己家的關(guān)系也是極好的。
連凱回家前盡力的擦干了眼淚,可那滿臉的淚痕卻不是僅靠擦拭就能掩蓋的。連凱才剛剛走進院里就見屋內(nèi)有人朝自己看來,
“回來了,回來了。”
透過門上的紗窗就看到一個干瘦黝黑的男人和一個臃腫矮胖的女人正走到門廳處,像是在專門等著自己一樣,而這個女人的長相……哦~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這時牛懷金也走了出來,關(guān)切地問道,
“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呀。”
“老師留我說了點事?!?/p>
“哦~你看看你同學來找你了?!?/p>
隨著牛懷金手指的方向,就看到在那個干瘦男人和臃腫女人的身后,有一雙和那個女人如出一轍的大鼻孔正瞪著自己,
“怎么了張勇慧,來我家有事嗎?”
張勇慧被連凱這樣一問頓時又放聲哭了起來(真是莫名其妙),
“你看看,你看看,我們家勇慧一回家就說你們連凱欺負她,回家的時候臉上的眼淚還沒干呢,這才剛剛止聲,被你們連凱又給說哭了?!?/p>
“又不是我讓她來的,又不是我讓她哭的。”牛連凱冷漠的說道。
“你這孩子什么態(tài)度!欺負人你還有理了不是?!?/p>
“我欺負她?你們到學校去問問,看看是誰欺負誰,她自己瞎安排值日被老師批評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還是我好心幫她打掃了衛(wèi)生?,F(xiàn)在她還有臉說我,還有臉哭,不許哭!”
被牛連凱的一聲吼喝張勇慧頓時收束了如狼般的哭嚎,而張勇慧的父母見牛連凱在他們面前還敢這么囂張頓時也憋紅了臉,他們正想說些什么卻又被牛連凱喊道,
“不信你們自己問她!我餓了,我要吃飯了!”牛連凱說完就直直穿過人群朝餐廳走去。
我記得在前面曾經(jīng)說過成年人的底氣來自于他有多少錢,而孩子的底氣大概就是周圍人對自己的寵溺程度,此時牛連凱的底氣甚至讓張勇慧和她的家長們都無話可說。其實當他們站在這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自己的自卑感擊敗了,只不過他們是必須要為自己發(fā)聲的,前提是他們確實占理的話??山?jīng)過牛連凱一番底氣十足的陳述后他們那僅有的一點底氣也徹底消失了,于是張勇慧的母親趕忙問她道,
“人家說的對不對,是不是這么回事?”
見張勇慧不說話又顯出幾分難堪的顏色在場的人便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而張勇慧父母的臉上也隨之露出局促且難堪的表情。這時牛懷金則率先說道,
“連凱這孩子都是讓我慣壞了,一會兒我肯定批評他?!?/p>
“嘿嘿,伯伯你看你說的,兩個孩子嘛,有點矛盾不是很正常嘛。”
“就是,就是,我們這就趕快回去了,不耽誤你們吃飯了,不耽誤你們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