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都是此間少年啊！

他讀書，我跟。

他練武，我陪。

他被水淹，我救。

他被提親，我搶。

哪怕他上戰場，我也跟著。

他終是被我打動，商量著回去后讓家人冰釋前嫌。

但回城時，我倆所經之地不是被火燒，就是被水淹，連山都能無故坍塌。

這一連串事故讓我覺得連老天爺都看不好我們在一起。

后來，朝堂之爭，我的家族被皇帝當利劍，害他家族一夜之間被滅，我帶他逃亡時，他滿眼絕望，毫無生氣。

好不容易歷經磨難陪著他在軍隊站穩腳，又被我的家人告密。

我的家人，他們拒絕援手困我倆在城外。城外是敵軍，他們同樣對我倆虎視眈眈。

一層層的敵軍圍在我們周身，我只能眼紅如血，絕望地揮劍護著他，終是抵不住千軍萬馬。

他面目全非，倒地而亡。

我怒極失控，朝天吼叫。

“蒼天不公！我們這般努力活著，試著忘記，試著改變，確總是事與愿違。這就是命嗎？不，我不信，我不信，我就是要，逆，天，改，命！”

轟隆聲起，天地一片昏暗，我無意識發揮著突如其來的神力，毀天滅地之后，所有人都灰飛煙滅。

我用最后的一絲神力救醒了他，留下一句話便也神魂消散，只因害了太多凡人，天地難容啊。

“對不起，這次不能陪你。”

……

【辛苦你了，費盡心思找回我的神魂，還在異世盡心護著。】

我知道做那些不是一般的艱難，也不知天明是如何辦到的。

“那個……盡力而為，盡力而為，我們什么關系呀，嘿嘿。”

我怎么感覺她話有些不對。

【有事瞞我？】我馬眼瞪她，她卻捂住我的眼。

“我現在不能說，也不會說，打死也不說，我答應過的。”

“你只要知道你需要以天馬之身完成這世的劫數，時機到了才能重新為神。”

【其實，不為神也挺好。】

“你放心把我交給誰？”天明明顯知道我的選擇。

【也罷，過完這一世，下一世看我如何玩轉“使命”。就是不能談個戀愛，很可惜，好像沒有哪個天馬男適合我吧？】可惜了我的馬身。

“你的對象不會是匹馬”天明說完就跑了。

【我對象不是馬，難道還能是神，怎么可能。我能接受，那人能接受馬對象？騙馬玩兒吧？】

對不對象的，我拋到腦后，繼續忙著折騰那些置身事外的神。最后，連玉帝陛下都找了借口外出神游去了。

太白找上門時，我正一蹄一個仙桃踩著，做仙桃肉來的。

【吃嘛？剛新鮮出爐的】

馬蹄推過去一堆慘不忍睹的桃肉，看著太白臉上笑容百年難得一遇的龜裂，開心極了。

“咳咳，不用，謝謝！”

看他自己找了個角落蹲著，我繼續腳上的動作。

【有事？】

“是有點事。那個，是不是該停下來了？氣也出了，罰也罰了，天庭盡早恢復正常才好。”

【將心比心，這氣你過得去？】

“其實，那次本就是你自己定的劫數，只不過被他們多添了些故障。”

“雖然逆天改命失敗，但也不完全是輸了，至少‘他’原本結局是死無葬身之地，被你救回后倒是壽終正寢，不也是一種成功的‘逆天改命’嗎？”

我愣住了，好像是這么一回事！

“他們現下也知道錯了，是他們的劫數，他們也不打算逃，也逃不了。所以，都放下，如何？”

【……行】

這一世放下，下一世可就不一定了，天命之筆可在我手，等著簌簌發抖吧！

“就這么結束了？”太白離開，天明湊上前。

【……】馬眼掃她一眼，不想說話。

“那‘他’，你打算怎么辦？”她躡手躡腳收拾著桃肉。

【不知道，也不想想，停下來了不是嗎。】

我猜到天明的秘密和他有關，卻不愿捅破。

我是真身下凡，雖說全無記憶，但那時撕心裂肺的絕望是真，對他的感情也是真，可謂是真情流露，所以那個傳說也不是空穴來風啊。

【讓人一見傾心！】我恨。

“要不要出去走走？”天明又來慫恿我。

【不要】

我知道她想干嘛，不就是想來個偶遇嘛，何必呢。

“你這可躺了幾千年，不怕最后連路都走不了？”

【走不了，就結束吧！】我無所謂。

“還氣著呢。”天明無奈。

【不氣……我有什么好氣的，還得感謝他，不是嗎？】該死的“孽緣”。

那次停下折騰后不久，他終是見了我一面。

真神啊！貌比潘安都無法形容他的美，再多璀璨的寶石也無法抵擋他的光芒。

他同我說話，我全程閉著馬眼，就怕心“死灰復燃”，忘記曾經的一切。

“天馬，久違了。”

這聲音，連耳朵都無法控制地紅了起來。

【不敢，行空真神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我努力按住狂跳不已的馬心，想早點結束這要命的談話。

“你不來找我，我就自己來了……來向你解釋。”

【真神，大可不必解釋什么。只是一場劫而已，當不得真。】

心中黯然，的確不能當真！

“莫氣可好？現下不愿意聽，那我就等，等你愿意聽的那天。”

他走了多久，我就呆愣了多久，直到再次夢到那回被驚醒，才清醒過來。

我是氣啊，為何不氣！

掏心掏肺地對他好，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依然想排除萬難，只為和他在一起。

哪怕誤會，哪怕山崩地裂也要靠近他，喜歡他。

從流言蜚語的都城，大雪紛飛的邊境，到苦不堪言的軍營，她一個女子幾度在生死邊緣徘徊，他是如何做到鐵石心腸，冷眼旁觀的？

甚至他身死，自己都能生出神力“沖天一怒為紅顏”，犯下不可磨滅的錯，有了后來身為天馬也要歷的無數次的劫。

就算我明白，那是“隨心而動”帶來的劫數，并不在“天命”可控范圍之內。

就算我知曉，他獻出半身真神之力只為找全我的神魂，甚至欠下人情把我投到異世養著，然后苦等我歸來。

可，那又如何？

心里的傷還在那，所以才會每每憶起時，淚流滿面，心痛不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