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這場沒有煙火的戰爭不知持續了多久,沈清妍忽覺大夢初醒,已是第二天凌晨三點了。
窗外的世界寂靜得讓人感到壓抑,只有個別睡不著的人嘮著閑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沈常清女士,您看,得到的這些信息都是什么意思啊?”一個看著年紀不大的青年滿臉堆笑地站在她身邊,手里還拿一杯冰咖啡。
沈清妍癱坐在椅子上,根本懶得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趕緊賣給金主讓他們慢慢破解吧。”
“哦哦哦好的。”那人說著,將咖啡放到了她的桌子上,準備離開。
沈清妍看著他這副點頭哈腰的樣子,一挑眉,就知道他八成是想討好自己,干脆先給這新人來個下馬威:“等下,你是那個姓劉的?”
“啊,對。”他果真停下了。
“你早干嘛去了?現在才拿來。我要喝焦糖瑪奇朵,全糖,加冰哈,快給我換了去。”她頭都沒抬,隨手將那杯冰咖啡塞到他懷里。
“啊……”那名姓劉的新人有些難為地撓了撓頭,“可是唯一還開門的咖啡店和這里隔著好幾公里呢!”
“嘖嘖。”她立刻假裝挑剔地坐直了身子,“這我就不懂了,別人干活的時候你有空跑好幾公里,你應該很閑才對吧?為什么不多跑幾趟腿提升一下存在感……”
“好了好了,將就喝吧。”boss最看不慣她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出聲將那個新人打發走了。
屋外,有人收拾東西,有人活動筋骨,也有人倒頭就睡。
相比之下沈清妍明顯精神多了,她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后坐回椅子上抿了一口冰咖啡。
而boss則是起身將屋門關緊鎖好,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二人了。
“剛才干嘛幫著他說話?還把門鎖上了。”房門關緊后,沈清妍翹著腿隨口問道。她邊說話一邊從背包里拍出一個筆記本電腦,在昏暗的房間里映著她的臉一會藍一會白。
boss默不作聲,悄悄靠近了沈常清的座位,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
沈清妍吃了一驚,但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任由他將那個一直藏在自己褲兜里私藏的小號電腦拿了出來。
boss沉著臉將電腦扔在了桌子上,坐到了她對面,看她怎么解釋。
“嘖,干這個的有個小號不挺正常嗎?就像您,平時有網絡生活的時候難道要以黑帽黑客的身份?”
boss冷笑:“這恐怕不是干這個用的吧?”
“沒錯啊,不是,這叫‘雙重身份’。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同時控致兩臺腦設備,內行人看了還會以為是兩個人在分別控致這兩臺設備。”
“一心二用?”boss心里雖然早有準備,不過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有些許驚訝:她這算是承認自己腳踩兩條船了?這么容易。
“話說您打不打算成為信息科學院里的一名小卒,在入侵信息庫的時候同時操作面臺設備,一個來勢兇兇,一個假意阻攔?”
“你還在科學院工作?那邊那么穩定,你何苦來這找罪受呢?”
“哎呀!您放心,我可不是那邊的人,那里厚此薄彼,我就是因為深知在那里沒有晉升的機會才來這里的。而且……講真,那里掙得也不多。”
不得不說boss的這番盤問是讓沈清妍萬萬沒想到的,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他不光能觀察到,還能通過當前形勢推測出自己的用意,這老頭果然不一樣。
不過也罷了,自己本來也沒想著瞞他多久。
“這么做對你有好處嗎?”他繼續問道,否則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這個嘛,搞錢啊!成功阻止外來入侵或把損失降到最低都是有工錢的,我要是選擇了后者,還可以把少量信息賣給金主,一舉多得的事為什么不干呢?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沈清妍說罷,趕緊拿起大衣走向門外,boss這次沒有再攔住她。
夜晚的風呼嘯著劃過她的臉龐,沈清妍低著頭,緩慢地朝巷子口移動著。
實際上,BC的成員所在眾人面前展露出來的都與真實的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偏差,就像沈清妍才19歲,而常清已經23了;沈清妍是近視,而常清不是。為此,她還特意戴了隱形眼鏡。按說她的度數已經不再適合戴隱形眼鏡了,可沒辦法,為了降低辨識度她必須這樣做。但就是靠這各種各樣的微妙差距,使得大家完全沒辦法將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正如同大家都叫那個老頭“boss”,但卻無一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是一個道理。
很顯然,干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被別人知道任何一點把柄。但主動坦言是明智的,因為這樣boss才會繼續信認自己,讓自己還有個退路。
就比如這次當她被撤資后還能通過這種方式茍活一段時間,而不是像身邊大多人一樣等死。
四周一片寂寥,路燈有規律地一滅一亮地閃爍著,沈清妍伸出僵硬的手指,將隱形眼鏡摘了下來,戴上了框架眼鏡,隨后從大衣內側的衣兜里摸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倒出兩片藥片后直接吞下。
好在令人欣慰的是,路的盡頭還有一輛亮著燈的車正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