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虞衛無端身首異處,讓帝王上官決不由地大驚。
黃柏雖然心狠手辣,劣跡斑斑,但更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一把殺人能見血的刀。
自己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藩王,能夠入住太陰殿,黃柏這個守門官功不可沒。
自上位以來,他用盡手段,給宮里的黃芩貴妃的位子,讓黃柏做自己最信任的虞衛首領。目的就是利用他修羅殿大弟子的身份,震懾群臣,讓他們對自己俯首帖耳。這三年來,的確取得了明顯的效果,群臣對自己這個帝王,終于生出了畏懼之心。
高高在上的人,必須有這個威信。
可現在,黃柏死了。
他死了不要緊,還連累了其他的虞衛,讓他一天之內折斷臂膀。
他知道自己雖然現在高高在上,可若是不居安思危,就會重重摔下,死無葬身之地。
就像當年,他把那個老帝王推下去的時候一樣。
想到這里,上官決再也坐不住了,立馬起身,對身邊的太監道:“去雕梁殿。”
雕梁殿是黃貴妃的寢殿,也就是黃芩,她是黃柏的親妹子。
上官決在門口停了幾分鐘,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難過,這才緩步入殿。
黃芩已經哭腫了雙眼,看著上官決,一拜到底,哭得更厲害了:“大王,你可得為妾做主。”
上官決伸手攙扶她:“愛妃快起來。”
黃芩不動,只拿一雙淚眼看著眼前略顯羸弱的帝王:“大王,您是不是想包庇兇手?”
上官決直起了身子,臉色一變:“胡說,孤尚且不知兇手是何人,如何包庇?”
“妾已經派人問過大理寺了,陵游回稟,今日白天,永安侯府的......”
“住口,誰給你的膽子敢攀咬永安侯府,小瑾是個病秧子,他能殺了你哥哥?”
黃芩仰起頭:“大王,他是個病秧子,可他的護衛不是,那些都是隴西軍的精銳。”
上官決一驚,心里的那根刺又在隱隱作痛。
永安侯府有十萬隴西軍,而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卻沒有手握那枚虎符。
虎符在永安侯上官憂的手中,他若戰死。虎符就是上官瑾的,雖然他是個病秧子,活不過二十歲,可畢竟還有漫長的八年。
他做夢都想手握那枚虎符,雖然上官憂是他的親叔叔,上官瑾是他最喜歡的弟弟,可這一些,都不如虎符的誘惑力大。
現在聽黃芩這樣說,他突然產生了一個惡毒的念頭。
“愛妃,起來回話吧。”他攙起黃芩,拍著她的肩膀說:“你也知道,永安侯是孤的親叔叔,小瑾跟我是從小玩到大的,就算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孤也沒有法子治他的罪。但你是貴妃,黃柏是你的親哥哥,你的心情孤能理解,你想怎么做,你自己做主。孤今日失去了黃首領,心是心痛,孤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別多想。”他說完,不等黃芩反應,就轉身出了門。
黃芩在地上愣了一陣子,才開口道:“紙鳶,你聽出他的意思了嗎?”
簾子后面露出兩只閃著精光的眼睛,她蒙著面,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聲音平淡:“回小姐,他想借刀殺人。”
黃芩冷笑:“嗯,跟我想的一樣,都怪哥哥,當初那般糊涂,非要扶保這么個心狠手辣之人上位。如今死了,還得被人利用。”
紙鳶低頭道:“小姐,少爺的傷口我檢查過了,是一根銀針,不像隴西軍干的。”
黃芩嘆氣:“是誰干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王想要是誰干的就行。”
“那我們怎么辦?”
“大哥當年被修羅殿趕出來,不是帶了很多迷幻藥嗎?那東西無色無味。今晚永安侯夫人四十歲生辰,是個好日子。你備厚禮,去一趟吧,代表我跟大王。我一向心慈,就讓他們安靜地走吧。”
“是。”
等紙鳶騎馬趕到城西的永安侯府時,已經是晚上了。
府中張燈結彩,很是熱鬧。
她傳了旨意,永安侯府跪謝圣意。
她環視一周,發現今日來了很多朝中大臣,看來想在宴席間下手是不可能了,那么,只能等。
她告辭出府,回了宮。
凌晨,她悄悄地從黃府出來,帶著府中的死士,又悄無聲息地潛入永安侯府。
壽宴結束了,親朋好友都回家了,只有永安侯府全府的人圍在前廳熱鬧。
平日子門口的守衛,眼下也進府討酒去喝了。
可喝了酒的人,都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唯一清醒的只有永安侯夫人和世子上官瑾,他們一個有孕在身不能飲酒,一個身子羸弱不宜飲酒。
當看到千杯不醉的父親也醉倒了之后,上官瑾立馬感覺不對勁,他剛喊了一聲:“母親。”話音未落,有一只腳已經將他掀翻在地,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別管這個病秧子,先殺了上官憂和他那個先鋒官。”
沒等上官瑾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臉上就濺滿了鮮血,那是他父親的,母親的,杜叔的,還有很多人的,包括他那個未出生的弟弟。
很快,整個院子成了一片血海,他趴在血海里,忘了哭泣。
只是呆呆地看著。
紙鳶翻遍了永安侯的全身,并沒有那枚虎符。
她來到上官瑾跟前,一揮手,長劍劃破對方的雙眼,血從他的眼睛里流出來,流了一臉,可他一聲不吭。
紙鳶面有不忍,但她知道,不能留下活口,也不能讓他看清自己的長相。
她看著上官瑾,將長劍抵在他的脖子上:“虎符拿來,饒你不死。”
上官瑾渾身顫抖,但還是顫抖著說:“你做夢。”
這話,讓紙鳶堅信虎符就在他身上,于是她扔下長劍,開始扒拉對方的衣服,就在她的手剛摸到一個東西時,忽而手心傳來鉆心的疼痛。她立馬收回自己的手,發現自己手掌已經變成了青黑色。她大驚,厲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修羅殿的噬魂散?”
上官瑾在她愣神的功夫,已經從懷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紙鳶插去。
紙鳶躲得很快,但還是被匕首劃到了臉頰,臉上也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她大怒,一腳將上官瑾踹翻在地:“不知死活的東西,本來想留你一命,你敢給我下毒,姑奶奶叫你求生不得,求你不能,來人,扒了他的衣服,給我好好找。”
很快,圍過來四五個人,他們扯著上官瑾的四肢,將他的衣服全部撕碎,結果,什么也沒有,虎符根本不在他身上。
紙鳶大驚,知道自己已經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今日若不殺了上官瑾,大王不會放過他。
上官瑾被扔在了地上,像一塊破碎的玻璃,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
“算了,直接殺了吧,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