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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何以荒原

第4章闖七寶山

去往七寶山的路有一百多公里,自從發生塌方后幾乎是沒有車去往那里。唯有礦山上死者的親屬會遠道而來,在還未來得及處理的災后現場哭喪和憑吊。一般他們會在離礦區幾公里外就停下,沿路抱頭痛哭,然后擺出一些祭奠品,敬完天地鬼神,最后燒紙超度亡靈。大多數人都會默認趕在天黑前離開這里,畢竟礦區一下死了那么多人,誰也不想在夜晚看見不該看的。

我們三個人在來的路上搭上了一輛去七寶山的車。車主是個四十歲男性,名叫阿村。按照他的說法,他是做殯葬生意的。他一直信奉在家里等生意不如直接將生意送上門,哪里有死人哪里就有他,這次他是專程去七寶山賣燒紙和花圈的。我們看了看他車里一堆花圈和紙人,半信半疑上車了。于是搞笑的一幕出現了,車座上坐滿了紙人,我們三個擠在中間,紙人的大小剛好是七八歲孩子的大小,我們摻在其中毫無違和。

阿村一路都在跟我們推銷他的喪葬品,還吹噓了自己的一條龍服務。不過什么都沒賣掉,搞得他還有些沮喪。終于到達目的地,我們付了阿村路費,沖進了哭喪的大軍,掩人耳目。

那時,地上擺滿了祭奠品,空氣里還摻雜著酒氣和食物腐爛的味道,前方不知道誰燒的紙錢和壽衣,火光沖天。我想起了失蹤的父母,哭的不可收拾,但靈光很奇怪,完全沒有任何傷心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看我表演。

天色漸漸暗下去,方信來扶我說,“不能哭了,我們還有正事”。

身邊祭奠的人陸續坐上車走了,唯有阿村好像還在等什么。方信說,“不能讓他看到我們進去,得想個辦法。”可是方信的話還沒說完,我倆直接怔住了,因為靈光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阿村身后,拿著一個大棒子打了下去,阿村就這樣倒在車旁。

“你倆別愣著了,趕快來幫忙。”靈光招呼我們。最后把阿村抬上車安頓好,我們準備進山了。

上一次被救時我在樹上掛了三天也經歷過七寶山的黑夜,倒不是不害怕,只是從小生活在這里,尤其夏天夜里時常睡在院子里的涼席上,這樣有蚊蟲鳴叫的黑夜對我而言是熟悉的。即使有幾次院子里進了蛇,屋頂的磚瓦嘩嘩作響,蛇在屋頂飛檐走壁,我見得多了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只知道它是路過,別招惹就好。井水不犯河水,是壯膽走夜路的關鍵。但方信好像很興奮,他從小只聽方隊長講過各種靈異事件,這是他第一次親身體驗。至于靈光,完全看不懂,他好像生來就屬于黑夜,看不出任何波瀾。

進七寶山的路是被切斷的,除了每一腳都深陷淤泥外,還要小心大坑,搞不好就有塌方。靈光不知道什么時候,貼著我很近,他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帶你看點不一樣的。”

剎那間,一股綠色幽光緩慢地向我們靠近,綠光排成了陣型,遠遠看像一個空心的綠光人瘸著腿走來。我不禁握緊了手里的刀。靈光笑了起來,“真膽小,這是螢火蟲。”他上前步一步,用手打散了綠光的排布,這些綠光又變成其他形狀向我們身后飛去了。

“靈光,為什么它可以排成各種形狀,難道這些螢火蟲成精了不成?”我叫著。

“這些螢火蟲是我原來住的村子里的,它們一到晚上就裝成人的樣子,在村子里走動,我從小就見過。”靈光不屑的說。我必須承認,每個人見過的世面都不一樣,但是這樣的世面也太詭異了。

“不對啊,你那個村子我白天悄悄去過,根本就沒有人。”我想起自己白天獨自過橋去看過那個村。

“因為這個村子的人只有晚上才活著。”靈光很平靜的說。

“什么?”我跟方信都驚訝的看著他,我怕自己看的不夠仔細,將手電筒直接對準了靈光的臉。

靈光被燈光刺的睜不開,氣的用手去推開我的手電筒,我一手滑,手電筒直接飛了出去。這下手電筒直接照到了路邊的一棵樹,樹上倒掛著一個人。

我倒吸一口涼氣。我們三個誰都不敢再說話,空氣像靜止了一樣。

靈光從淤泥里扒拉了一顆石頭,朝著那個人影丟了過去,沒有回應。我們仨只好壯著膽子過去,這一次方信把他手里的蠟燭點著,微弱的火苗下我看清了這個倒掛人的臉,是阿村。

這阿村打扮得跟個黑白無常似的。靈光和方信用手扒拉他,想給他放下來,我氣急敗壞埋怨阿村:“你來就來唄,何苦嚇唬我們。”

但阿村被人用手一碰,直接頭點地掉了下來,他死了。

準確說,他是死了被人掛上去的。

這一幕太超出我們意料,我們仨頓時都腿軟著坐在地上。

幾分鐘后,友好的三方民主會談開始了,方信建議我們先撤出去報警,現在貿然行進只怕會很危險。靈光說千萬不能退,阿村的死就是暗中有人在警告,說明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倆人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仔細翻看了一下阿村,身上沒有明顯傷口,表情自然微笑,不像痛苦的樣子。唯一跟今天白天不同的是,他更換了像袍子一樣的壽衣。而這件壽衣...很眼熟。

“靈光,你看這壽衣是不是像泥人身上的樣式?”我抬頭看靈光,“哎,靈光呢?”明明剛剛就在身旁啊。

這個該死的靈光,關鍵時刻竟然丟下我倆自己跑進去了。

“荒原,你有沒有發現靈光不對勁。我們不能被他騙進去。”方信拉住我。

我未必不知道靈光古怪,但他是解題的關鍵,現在他跑了,我們握在手里的線索也就斷了,只是這些話我不能跟方信說,因為方信不知道女醫生是靈光的母親,更不知道女醫生與陳三的關系,而這些人正是揭開謎底的關鍵。

我決定回去搬救兵。

拓荒者來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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