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嬤嬤聽著外面的動靜,小聲躲在被窩里,對方九如講:
“好孩子,昨天晚上你跟嬤嬤講的話,都要爛在肚子里,明白嗎?這個功勞,咱們可不能領,知道不?”
方九如又不傻,聽她這么一說,連忙乖乖地點點。還反問:“嬤嬤,昨天晚上我同你講話了?沒有吧?你是不是做夢了?”
曾嬤嬤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孩子,說的對!!昨天她就是做了個夢,什么都沒做。方姑娘更是在自己懷里乖乖睡了一夜。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呢。
林青硯本來不想搜桃香居的,卻被曾嬤嬤叫住了。
“既然要查府里的探子,自然都要查。反正方姑娘剛來,這屋里有什么也不會跟她有什么干系,你就從這院子里開始查,省得落別人的口實。”
說完,也不等林青硯有什么反應,直接抱著洗漱好的方九如,就去賈敏的院子里請安了。不過里面正亂糟糟的,她只抱著九如朝正房行了個禮,就去了林黛玉的院子,連早飯都端過去了一起吃。
果然如方九如要求的,李三家的一大早就烙了春餅,炒了幾個小菜,還有昨天就醬上的牛肉,給他們卷菜吃。
黛玉的乳娘和丫鬟,都是賈敏親手挑選的林家的家生子兒,一個京城帶來的陪嫁都沒用,倒沒查出來什么。不過一邊伺候著黛玉吃早飯,一邊聽著不遠處別的院子里發出的慘叫聲,一個個都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曾嬤嬤實在是看不上這些人這個樣子,拿筷子敲敲碗,示意她們回神,就專門給方九如卷餅吃。
真是的,心里要沒鬼,有什么好怕的呢?要是背了主,也該干脆地承認,省得受那零打碎敲的折磨。
她給方九如卷了土豆絲,炒合菜,醬牛肉,卷了好大一個胖乎乎的,可方九如卻不肯接,還說,她自己卷著吃香甜。這個餅就讓曾嬤嬤吃。說著,不等曾嬤嬤回答,就自己動起手來。
她早就看這么大年紀的老太太伺候自己不舒服了,特別是每次吃飯的時候,她都不知道曾嬤嬤和白鷺他們是什么時候吃飯的,有沒有吃飽。才要了這春餅的。這樣的話,起碼曾嬤嬤他們能跟自己一起吃,也能吃口熱乎的,也不扎眼。
曾嬤嬤本來不疑有它,那個餅卷好了也不能放回去,只好自己捏著吃了。可一扭頭,就看到方九如狡黠地看著自己吃餅笑,才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意。
哎喲,這,這讓老奴怎么說喲。怎么有這么好的孩子啊。
曾嬤嬤差點哭上一場。
為人奴婢的,都是吃苦在前,享福在后。她就是伺候了老太太一輩子,老太太也沒操心過她的吃喝。
這孩子,才六歲吧?
這春餅其實并不大,一個也就比方九如的手掌大上那么一點點。方九如吃了三個,黛玉吃了兩個,還一人喝了一碗豆漿。
黛玉的乳娘本來要給她放些糖進去的,她看方九如不放,她也不肯放,還覺得這樣喝著,都是食材天然的味道,比加了糖的好喝多了。特別的醇香。
兩個還都愛上了李三家的鹵的醬牛肉,吃完了餅,還把盤子里的醬牛肉吃了個精光。要不是怕她們積食,估計還要再來一盤。
不光是早上的飯,連中午的牛肉面,兩人也都一人吃了兩小碗。兩人還不顧禮儀,把面吸溜的山響。伺候黛玉的人本來想提醒的,可在曾嬤嬤警告的目光中,都退了回去。
這一個個的,都不開竅!!什么規矩禮儀,不都是死的,你先要把孩子養好了,再說別的呀!像以前那樣跟個小貓一樣的,吃飯就兩口,就好了?
賈敏忙了整整一天,才算是鬧了個大概明白。
林家上上下下,揪出來的探子,竟然有七十多個!!占林家下人的三分之一了!!
最讓她難堪的是,連她的兩房陪嫁,竟然也卷了進去。被人檢舉了出來,還一口一個榮國府老太太的在那里嚷嚷,唯恐別人不知道,她們是自己的陪嫁!!
最后他們交代,他們是受了老太太,和二太太兩個人的交代,要想辦法給成玉下點藥的。不過幸好賈敏這幾年不喜他們,很少讓他們近身伺候,他們還沒動手,就被人檢舉了出來。
這里面,竟然還有二嫂的算計!!
賈敏還沒出門時,就一向和王夫人不和。一聽下人這么說,連忙讓白鷺去查庫房,把從大嫂去世后這幾年賈家給自家走的禮都搬了出來查驗了一番。還專門從城里找了個郎中跟著。
結果就查出來了泡過麝香的花瓶和餐具,泡過紅花的衣料,加了料的香粉。。。。。。。。
賈敏差點眼前一黑,暈倒過去。幸虧林如海今天專門告了一天假,來處理這件事,及時抱住了她。勸了她半天。她才好了些。
賈敏在林如海懷里羞憤欲死,林如海倒是一臉的淡然。
發生這樣的事,他一點也不奇怪。只是沒想到,自從岳父過世后,榮國府那邊,真的是已經亂七八糟了。
丈母娘本來就偏心二舅哥,做出這樣的事,一點也不奇怪。不過他估計,丈母娘應該只說要把成玉給悄悄害了,還沒到要害敏兒和黛玉的程度。這些事,八成是那個佛口蛇心的女人自己的主意。
他安慰賈敏別傷心,自己出手把剩下的事料理了。
那些別家派來的人一人賞了二十板子,所有財產充公,打完后直接只穿著里衣扔到了塞他們進來的人家門口;自家被買通了的直接打二十板子,送到了官府去。榮國府里的那些則被他直接押上了船,送回了榮國府,還有他一封措辭嚴厲的信。不過是給大舅兄的。
他另外寫了一封密折,一封信。
密折自然是給天子的,就是訴苦的,說自家兒子差點被人害了去,差點就沒有后代繼續為陛下賣命了。還哭訴,說自己因為這事,氣得吐了一口血,不敢說辭官,死也要死在這任上,為陛下看好錢袋子,只求陛下賜個好點的靠的住的太醫,讓自己一家人能多活幾年。
那封信,則是寫給王子騰的。現在的王子騰還沒有發跡,官職還沒有他高,他皮里陰陽了一頓,字里行間的意思是,你們王家要是管不好自家的閨女,那他就讓別人管管了。反正那兩房下人的證詞和證據他都握在手里,就算是他殺人滅口,他也不怕,大不了到陛下面前,讓陛下給他們斷斷這門官司。
把這一切都忙完后,他才伸了個懶腰,把信給賈敏看了。
賈敏越看越心驚。這人,這般不拖泥帶水,這是非要娘家給自家一個交代不可啊。
林如海緊緊盯著她的臉,打算著萬一她給娘家求情,就發頓火來著。也省得以后跟賈家徹底斷了親,她再跟自己哭鬧。要不然他怎么會把信給她看。
可賈敏看完信,難堪地咬了咬唇,臉色灰白,可還是毅然決然地把信放回了他手里:“老爺做的對。就這么辦吧。他們先不顧我的死活,不,是想置我于死地,讓我們林家斷子絕孫。那我也沒什么好掛念的了。”
林如海一聽她的話,反而不自覺地憐惜起她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一邊叫林青硯進來把信找可靠人送走,一邊拉著賈敏從床上站了起來,要帶她和成玉一起,去黛玉的屋子看看女兒在做什么。他都兩天,沒見到女兒了。再順便去女兒屋里蹭點晚飯吃。他從早上到現在,還水米沒打牙呢。
賈敏被他的抱怨逗笑了,半推半就地隨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不過一出門,成玉的問題又來了。
一共三個乳娘,兩個都有問題,最后這個雖然清白,可是她也暫時不敢用。連成玉身邊的人幾乎都被她全攆了出去,現在是由秋容和蘭染看著。
別的都好說,可成玉還吃著奶呢,沒乳娘了,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