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的人未免都喧嘩了起來，有脾氣大的忍不住開始卷起了衣袖，大有要干一場的意思。

那伙計連忙勸阻：“莫急莫急，還多著呢，夠大家吃的。就是不夠，我招呼一聲，自然有人往這邊送。”

說著，那伙計就從車子底下搬出幾個小桶，里面是擺得整整齊齊的各色串串，且都是已經熟了的，一把一把地往鍋里放，那些等待的人才都不再吭聲。

正如伙計說的，沒過一會兒，就有另外的一輛推車推過來，給這輛小推車補起了貨。

不過也有那來挑毛病的，難為伙計道：“你這幌子上，打的是麻，辣，燙，可是燙是有了，那麻和那辣，又在哪里？”

伙計笑著取了只碟子，從臺面上的兩只盒子里各舀了一勺料粉，一種是淺褐色，一種是鮮紅色，說道：“喏，誰要想吃麻的，辣的，蘸著這個吃就是了。也就是咱們這邊兒吃辣的人少，要不然湯我們就做成一半兒紅湯的了。”

有那能吃麻辣的見狀，也跟著往碟子里倒了點料粉，果然又是一番風味。

這麻辣燙，很快就在這幾個城風靡了起來。尤其是在那些書院和私塾的學生之中。每天下了學，幾乎都要吃上幾串兒，才肯回家。還有的買了許多，往家里帶的。

能上得起學的，家中都并不困難。以前下館子也是常有的事兒。可是卻哪里比得上三五好友，坐在街頭，面對著一鍋美味，連吃帶聊來的愜意呢。

連四爺和十三爺，也悄悄地帶著做男裝打扮的九如，出去吃了好幾次。

兩位爺這才知道，為什么九如當時對這生意如此的篤定，這玩意兒在家里吃，跟在外面吃，味道還真的差得遠。

九如偷偷撇撇嘴。早就跟你們說，吃這種東西，環境是很重要的。有的東西真的不適合在家里吃。本來就是小吃，在家里吃有什么意思。

十三爺還問九如，除了這個，還有什么吃食，是可以在外面這樣叫賣的。

那可就多了，比如說，燒烤。

不過九如說，為免貪多嚼不爛，還是先做這個，再說別的吧。總要一步一步來才是。

事情到了這一步，剩下的事兒，已經不用九如再操心了。自有林青硯和兩位爺的手下去實施。

很快的，這麻辣燙的小攤子，就在大慶四下里風靡了起來。元春坐的船還沒到京城，麻辣燙的攤子，已經開到了京城了。

這么個新奇玩意兒，還是老四和老十三同方家那個女兒一起折騰起來的，今上當然也聽說了，還特意抽了個時間，出了一趟宮，叫著賈赦和賈小璉一起去吃了一頓，足足吃了兩百個錢兒的才盡了興。

光吃串串，當然是吃不了這么多的，誰讓賈赦加了三份羊肉，加了一份粉絲呢。

今上吃得興起，干脆讓夏太監把這攤子給包了，連同車上的食材一起，送進了宮去，讓宮里的娘娘們也都來嘗嘗新鮮。也不要他的攤子，吃完后再讓他帶出宮就是了。

這也就是男人的想當然。宮里的甄貴妃，容妃等各位娘娘，一個個帶著全妝，花枝招展的來領圣賜，卻被夏太監領著坐到了小推車的旁邊，還都緊挨著坐著，吃什么還要自己動手拿，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都愣在那里不動了。

皇上是不是瘋了，這怎么吃啊。她們從小到大，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東西。又跟自己最討厭的人坐在一處，也太不自在了！！

今上吃得飽足，又跑去賈赦府里逗了一會兒賈小璉和迎春才回宮，一回宮，就叫來夏太監問妃子們吃的反應。一聽她們都沒怎么吃，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一個個矯揉造作之輩！！怎么，他都能吃得，她們就吃不得？這還沒讓他們出宮在路邊吃呢，就受不得了？

特別是容妃，竟然也是如此，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唉，人變得，也實在是太快了些。

四爺和十三爺還以為，這玩意兒掙不了多少錢，沒想到一旬下來，平均每輛小推車每天至少能掙到一兩半的銀子。

他們第一批一共放出去五十輛小推車，一天就能掙到七十五兩，十天就是七百五十兩。

而且這個數量遠遠沒有飽和，再多個十倍，這幾個城也能吃得下。

那全大慶呢？再翻個一百倍，也不算多吧？

關鍵是這東西也不難，而且那些食材的加工和處理，可以集中進行，連湯底都是。也好記賬對賬。伙計的來源，要么是他們的家生子兒，要么是從善堂中招來的小伙計。九如又按每天每人的收入來給他們進行提成，每個人干活的勁頭都大極了。

哎呀，這可不是小生意啊，做得好了，一年也能掙上幾十萬兩銀子啊。而其背后所代表的龐大的信息網，就更恐怖了。

九如還說，要是天氣暖起來，還可以在人員集中之地，賣盒飯和快餐。也很掙錢的。其實只要流水線作業，把一切都標準化，集中生產和銷售，就能盈利。

十三爺問，就不怕別人模仿嗎？

九如笑得跟個小狐貍一樣：“所以我一開始，就打出了九記的牌子了啊。別人就是模仿，也只能模仿個皮，里面的標準化，他們可模仿不了。不管九記做什么，在哪里吃，都是一個味道，那別人就怎么也模仿不了了。”

四爺若有所思，在一邊插話：“那是不是酒樓和客棧，也能如此？不管是哪里的客棧和酒樓，裝修都一模一樣，連桌子和椅子的擺放都一模一樣，也能把這個標準化，推廣到各地？”

“可不正是。再標準一點，連小二和掌柜們說的話，都要一模一樣，編出書來，讓他們背！！不管客人怎么問，都要有事先設定好的答案才好呢。”

四爺心中想的，可不止于此。要是把這個標準化的概念，推向大慶的各行各業，包括工坊，兵器，士兵的訓練！！

那大慶朝的軍隊，必將成為一支所向披靡，無往不勝的鐵師！！

他猛地站了起來，鄭重地朝九如施了一禮，就快步走出去了。十三爺有些不明就里地跟了上去，出去前，還不忘跟九如扮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