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此時燒退了,出了宮,沒好意思直接找九如,直接來找賈璉,說是年底了,要看看善堂的賬目,順便商量一下明年的事兒。
賈璉聞弦歌而知雅意,一聽他的話,就叫人把九如給請來了。
九如這些天總算把賬給看完了,正被賈敏逼著在府里學針線。賈敏說不求她學會繡花,起碼也能縫縫補補吧?
九如無奈,她一點也不排斥學針線,相反的,她還很感興趣,可是這玩意兒,真的有自己的思想好不好?就是不聽她的話,還會拐著彎兒往她的手上扎!!
賈璉派的來請她的人到時,她正盯著一個繡繃運氣,好像能把那繡繃給瞪出一個洞來。一聽來人的話,她就歡呼一聲,起身就往外走。不過走到一半兒,又拐了回來,嘻皮笑臉地抱著賈敏,對著她的臉親了一口,才在她的叫罵聲中,一溜煙兒地跑了。
她到公主府時,十三爺,不,義王正在對著一桌子好酒好菜大快朵頤。
九如一見義王,就高興地蹦了起來,跑過來看他的臉上還一臉病容,又擔心得不行,還對著桌上的菜肴挑賈璉的毛病:
“人家現在好歹也是王爺了,你怎么能亂給人吃東西?還給喝酒?你不知道王爺大病初愈嗎?還有,這滿桌子的大魚大肉,他可能克化得動?還不趕緊撤了去!”
說著,就張羅著脫大衣裳,要自己下廚房給義王做上幾個好菜。
義王當然是想嘗嘗她的手藝的,都想了一年了,可是還是把她攔了下來。他出來一趟見她一面不容易,還是別浪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了,先說話要緊。
“這就挺好的,別麻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宮中一生病,就是凈餓,這幾天把我餓得天天胃里泛酸水,那些溫火膳又不好吃,還不新鮮,甚至不如我在海上吃的呢。你且坐下來,我們說說話兒就好。”
九如聽完,也不再堅持,只是坐在了義王對面,殷勤地給他布菜,光挑那些清爽不油膩的菜色夾。
賈璉看了,突然覺得全身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冷哼了一聲:“我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的,王爺不管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對的!!!”說著,就負氣往外走。
九如覺得莫名其妙,正想追出去問他怎么了,可義王爺咳嗽了一聲,又折返了回來,問義王爺身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義王爺哪有不舒服,就是不想看著她圍著賈璉轉罷了。見她回來,又是跟她講海外風光,又是講行船時的那些趣事的。還有感而發:
“九如,在海上,我就想,當年你父親帶著你們一家,航行得有多么的不易,又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他當時用的船,可比我現在的船差遠了。即使這樣,你們走的路,比我走的,還要遠上了許多。令尊真的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聽他這么說,九如有點心虛。畢竟她當初跟十三爺說的,好多都是她瞎編亂造的,完全是信口開河,現在她都記不得自己當時吹了些什么。
所以她趕緊轉移話題,賈璉更是被她忘在了腦后:“十三,不,義王爺,您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還要出海嗎?還是留下來休養一段時間?勤王爺明年春上要大婚,您是要留下來的吧?到時候我估計也要進宮去了。也能經常和您見面的。就是這善堂的事,要是您不出去了,不如您繼續管起來?這東西在我手里,實在是個燙手山芋啊!!”
義王爺比她還詫異:“不是說,父皇發了話,讓你一切自專嗎?不進宮也使得??怎么,你還要進宮?”
嘎???
九如懵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自己怎么不知道?
別呀,自己都打算好,進宮后要怎么跟皇帝進言,要做哪些事兒了,現在不讓她進宮了,那那些計劃可怎么辦啊?
當天晚上,賈敏和林如海看著九如黑著的小臉,不由得感到一陣心虛。
他們一開始是怕皇帝改變心意,讓九如和兩個孩子白高興一場,后來嘛,就是真的給忘了。
九如氣得直哼哼。不是,這么重要的事兒,你們都能忘?
唉,還想著進宮,借著皇帝的虎皮,唱上一場大戲呢。現在這可怎么辦?
不成,她不能再在后宅呆著了,她覺得自己都要呆傻了。
她琢磨了幾天,還是沒琢磨出個道道。到了除夕,靈初長公主那邊就傳過話來,說是今年皇宮里的家宴辦的極是熱鬧,聽說菜色也很是不錯。用了好多珍稀的食材,讓他們一家跟著她一起進宮赴宴去。還說,這是皇帝讓喊的,還讓九如必須去。
原來皇帝這次,要把賈寶玉也給叫進宮里去。他要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要是九如不在的話,皇帝有點不放心。
皇帝甚至連他們一家進宮的衣裳頭面都給賜了下來。
林如海是一件熊皮大氅,一件石青色哆羅呢紫貂里的常服,賈敏她們娘三個的倒是跟他們平時穿的繡春服馬面裙樣式一樣,只是更加的精美一些,一人一頂金冠,上面鑲滿了寶石和珍珠,外面一人一件銀狐皮的斗篷。成玉的則是一件荔色哆羅呢的天馬箭袖,斗篷倒和賈敏三人的一樣。
說起這繡春服和馬面裙,自從賈敏穿著進宮后,在京城就風靡了起來,現在宮中幾乎每個娘娘都穿著這樣的衣服,只是這馬面裙的裙擺做得越來越大,裙子也越來越長。倒是挺好看的。
皇宮里的繡娘手藝就是不凡,特別是馬面裙的料子,用的竟然是今年蘇州剛進貢上來的浮光錦,在陽光下一照,流光熠彩,簡直是美不勝收。九如和成玉穿上以后,簡直不想脫下來。
不過賈敏自從撿了九如那年開始,就有了個心病,對于這蘇州進貢的浮光錦和宮里面出來的東西并不放心,悄悄地把老院判請了進來,驗看了好幾遍,又拿燒酒噴了熨了一遍,才放心地和兩個女兒一起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