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卻沒心情跟她解釋,只命她一會兒收拾好了院子,把王夫人移到那里面去,就忍著怒把靈初長公主和賈赦請進了院子,顧不得奉茶,就請那位太醫(yī)去看賈寶玉。
靈初長公主連忙說道:“老太太自去就是,我們也跟著去看看寶玉。”
即使心中急切至極,可是賈母仍然瞪了一眼靈初長公主。
這個媳婦兒當初成親,就沒請自己去觀禮,就跟是她娶了赦兒,而不是赦兒娶了她一樣。即使是公主下降,可自己好歹也是超品國公夫人,就受不住她一聲母親嗎?
賈赦可不管賈母是怎么想的,一迭聲地叫人去隔壁廚房里,盯著給公主做些快些的吃食送過來,還要滾得熱熱的,又要人取了銀絲炭來,給靈初的手爐換了熱熱的炭,還讓人準備腳爐,忙個沒完沒了。
賈母一臉不耐煩地看著自己傻兒子圍著靈初忙上忙下,要不是這會兒忙著去看寶玉,早就啐了他一臉。
比跟那張氏在一起時還沒出息,眼里只有女人,沒有老母親和兄弟侄兒一絲一毫的蠢貨!!
等太醫(yī)去看了寶玉時,幾人都吃了一驚。
賈寶玉這會兒竟然跟完全失智了一般,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人味兒,只有嗜血和恐懼,臉龐都扭曲變了形,被下人用緞帶緊緊地綁在床榻之上,嘴里也塞了一團綢子,卻兀自在床上拼命掙扎。
賈母一見寶玉這個樣子,就忍不住撲在他身上兒啊肉啊的哭了起來。外面的王夫人聽到了,也想往里面沖,可是卻被人給團團圍了起來。
她也知道自己的癆病是會傳染的,怕傳染了屋里的寶玉,只能撲在地上哀哀痛哭,剛哭了兩聲,就嘔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兩個醫(yī)女如臨大敵,一邊催李紈趕緊收拾院子,一邊叫人把王夫人周圍清出來,還讓人找來了鏟子,把那團血從地上鏟了起來扔到了炭火里燒了。
這時,屋里太醫(yī)已經(jīng)給寶玉診完了脈,嘆息了一聲,什么都沒說就往外走。
賈珠見賈赦只站在一邊看,動都沒動一下,只好搶了出來,追著太醫(yī)問,還給太醫(yī)又塞了一個荷包。
太醫(yī)卻不肯收,只說:“小公子的病不在身,而在心。恕小老兒才疏學淺,實在是診不出來是哪里的病。倒像是被孤魂野鬼給迷了心竅一般。可是天底下要論最不可能被孤魂野鬼給迷了心竅的地方,就是皇宮了,畢竟有龍氣護佑。貴府還是找找能人,看能不能給破法一下才是正理。”
賈珠還是把那個荷包塞給了太醫(yī),好說歹說,讓太醫(yī)給開了兩副安神的藥方子,才叫人送太醫(yī)出去。回去跟賈母一說,賈母立刻就讓人去清虛觀請張道士去。
賈政看不像樣,連忙和趕來的賈蓉一起含淚勸道:
“知道老太太疼寶玉,可是今天是什么時候,真的要是傳出來寶玉進宮領(lǐng)宴就犯了這病,還不知道外面會傳成什么樣兒。那些人本來就盼著咱們府里不好呢,這一下子可不是讓他們正好抓住把柄。就是請張道士,也得等過了初一才成。”
“太醫(yī)不是給了兩個安神的方子嘛,先讓人熬了,給他灌下去就是了。老太太,就是不為兒子著想,也要想想宮里的娘娘啊。”
賈母心里知道,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更兼也沒了主意,只好含淚答應了,一邊叫人去熬藥,一邊把人都攆了出去,親自坐在房中守著寶玉。
賈赦趁機拉著靈初的小手就走。
他心里清楚的很,現(xiàn)在的寶玉,八成才是真的寶玉。不過是生下來魂魄就被那不知道哪里來的異魂給壓住了。現(xiàn)在那異魂估計是進宮時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他原來的魂魄才冒了頭。但是那魂魄估計是從小沒經(jīng)過教養(yǎng),就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童。才會如此異樣。
不過這跟他一點干系都沒有,還不如拉著靈初回府去,吃點熱乎的早點歇下才是。要知道明天初一,一大早他和靈初還要入宮去參加各種儀式,皇帝還要出城祭天,估計又要鬧一天。
宮中,玄真觀的老道士拿到那塊玉后,試了一下,就寅夜跟著來人一起進了宮,秘密進了皇帝的書房里。
皇帝本來要去甄貴妃的宮中陪她一起守歲的,聽老道士求見,索性哪里都沒去,坐在御書房里坐等。看那老道士帶了一堆什么黑狗血,桃木劍,古銅錢,朱砂,符紙之類的擺好,才躬身向他稟報:
“陛下,這玉,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非金非玉,小老兒試過了,堅硬異常,竟然不懼水火,連錘子對它都無用,事到如今,小老兒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只是小老兒的手段一出,估計這塊玉保不下來不說,連那寄宿的原主,估計也得不了什么好處。那。。。。”
皇帝越聽他說就越心驚,一擺手:“無妨,你只管施為便是。那原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也不是心性堅定之輩,沒什么要緊的。”
老道長就跟跳大神兒一樣,又是往上噴黑狗血,又是灑朱砂,又是燒符紙,還似模似樣地執(zhí)著桃木劍跳了一段劍舞。怎么看,怎么不靠譜。
可等他把那段舞跳完,桃木劍的劍尖上,還真的冒出了一道閃電,其中隱隱有雷聲,擊在了那塊寶玉之上。
寶玉的那塊玉,立刻就被閃電擊出一個黑乎乎的大洞來,裂成了好幾塊。
與此同時,離恨天外的警幻,突然從夢中醒來,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黑血,面如金紙,神魂渙散。屋外的幾個侍女聞志沖了進來,把她從榻上扶了起來。圍著她哀哀痛哭。并沒有什么主意。
警幻掙扎著,好不容易掙出幾句話來:“快!把那和尚和道士,給我趕緊尋回來!!他們是怎么辦事的,神瑛出了這么大的事,竟然渾然不知,要是不趕緊去救人,神瑛就神魂俱散,再也救不回來了!那我的心血,也要被人給損毀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