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見過賈敏和靈初后,九如就帶著黛玉和迎春,悄悄出了宮。
她知道,那金陵十二釵,副冊及又副冊上的女孩子們,只要跟賈府有關系的,估計這會兒的境況,都不會太好。
這些可都是難得的人才,要是真的被賣到了煙花之地,難免有些可惜,還是能救一個,救一個的好。
這次被抓的人家實在是太多了。光主子們都關不完,這些丫頭們,現在都在城隍廟附近的一個大雜院子里鎖著。院子里房子沒有幾間,這些原來金尊玉貴的丫頭們一個個都在院子中間的地上起居坐息。
贖這些人也不難,現在人太多,只要不是花名冊上有的,剩下的丫頭子一個只要八兩白銀。
九如沒等黛玉和迎春作聲,直接點了名:鴛鴦,晴雯,紫鵑,司棋,侍書,金玔兒玉玔兒,連王熙鳳身邊的平兒都買了下來。還有林家的小紅。
這一大堆人,把黛玉和迎春都看呆了。
姐姐這是怎么了,她不是最討厭買人當奴才的嗎?
九如不管這些,叫興高采烈從出宮就跟上了她的松仁兒和松果兒會了鈔,把這些丫頭塞上了兩輛馬車,直接拉到了自己的私宅。留在宅子里的水伯和水嬸自然會招呼她們。自己卻沒回去,而是帶著兩人扭身去了會賓樓,三人一起坐在二樓的包廂里看風景。
看著兩個小的好奇的盯著自己一直看,九如才笑了笑,跟她們講起了蒸汽機的原理和織機改進的事兒。
“那幾個都是能干的,只不過被養得太過愚忠了而已。只要稍加培訓,姐姐有大用。”
“我想讓她們琢磨琢磨,開個繡莊布坊什么的。特別是平兒和鴛鴦兩個,都是職業經理人的好苗子。用好了,比那些老爺們強多了。”
迎春聽了未可不可,只有黛玉眨著那對含情目,問她道:“那姐姐為輔什么只救這幾個?其他的就沒用了?寶玉,呃,那個妖精原來有那么多丫頭,你為什么不全救下來?”
九如啞然失笑:“因為姐姐也有好惡啊,又最怕麻煩。有些人表面上看著能干,其實最會挑三窩四的,事兒沒干多少,能惹得家里沸反盈天的。還面忠實奸。那樣的人,再能干也是不能要的。玉兒,迎春,姐姐不一定能一直陪在你們身邊,你們一定要自己多長個心眼兒,不能下面人說會什么,你們都相信。還是要多自己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腦子想。”
這些人好歹都有個下場,只有被關在賈府東大院院子里的那些官眷們,一個個的日子難熬極了。特別是薛家母女兩個。
薛蟠已經被人給拉走了,她們母女倆原來住的那個小院兒里也住滿了人,兩人和鶯兒文杏一起住在薛寶釵原來的那間房里。
擠當然是擠的,薛寶釵的這間房原來就不甚大。房中原來的箱籠和妝奩也都被悉數抄走了,連換洗衣裳都沒留下幾件。
倒是鶯兒和文杏的衣裳還留下不少,兩人也還算是忠心,都拿出來給寶釵薛姨媽換洗。院子里原有口井,吃水洗衣倒還過得去。就是吃食苦了一些兒。
雪上加霜的是,寶釵的冷香丸,也被軍士們挖了出來,說是上面專門交代下來讓送進宮里的。
這么一鬧,薛寶釵早就犯了痰喘,又發了高燒,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薛姨媽只能抱著她哭一程罵一程,哭自己命苦,哭自己不該輕信王夫人,罵早去的薛老爺和不知道在哪里的薛蟠。最恨的,是她自己。
她到底是為什么要拋家舍業,來這京城里來!!家里的那點子家底兒,早就消耗怠盡不說,還扯進了這么大的事兒里去。連兒子都被她連累了。這可怎么是好啊。
薛寶釵好了一點兒,就勉力勸她:“母親,事到如今,您就是罵也是無用的。還是省省力氣吧。現在想來,哥哥蠢笨些,也沒什么不好。他對這事向來是一無所知。應該牽涉不到哥哥。”
薛姨媽抱著她大哭了起來:“你哥哥倒不妨,可是我的兒,你可怎么處?娘現在就怕你知道的東西太多,你姨娘把你供出來。那我兒可怎么處!!”
薛寶釵看向頭頂雪青色的帳子,心中無喜無悲:“母親,這事兒是躲不過去的。要是我真的進去了,再不得出來,母親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想辦法籌些銀兩,和哥哥一起回南邊兒去吧。雖然可能本家人的臉色不會太好看,可是一碗薄粥,一張床鋪,想來還是不會吝嗇的。”
“至于我,母親也別太過憂心,我也是留了后手的,可能不能全然脫罪,可是這條命,應該是能保得住的。”
薛姨媽問她到底留了什么后手,她卻闔上了眼簾,閉目養起神來。不管薛姨媽怎么問,她也不肯再說一句話。
薛姨媽看女孩兒這樣,焦慮的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熊熊地燃燒。
蒼天啊,大地啊,到底有哪一位救苦救難的菩薩,能救她的女孩兒出災厄,她愿終身持齋服侍!!
可惜事情并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沒過兩天,薛寶釵就被刑部的人給帶走了。說是王夫人把她給供了出來。
薛寶釵此時已經能掙扎著起身了,臨走前,不慌不忙地跟來帶她的人說,自己有證據,要首舉。
來人一聽就精神一振,依著她說的,在王夫人的炕桌下,找到了一個木匣子,里面滿滿當當的,竟然全是王夫人收的各種禮單子!!
本來王夫人讓她抄完禮單子都送去警幻那里,禮也全送了過去,可誰也沒想到,她竟然偷偷都多抄了一份兒,居然還就藏在了王夫人的炕桌下面!!
薛寶釵看著那個木匣子,笑得滿臉苦澀,這個匣子可是薛老爺在她小時候給她的生辰禮物,算是個魯班鎖吧,里面有個卡扣能吸在所有的平面上。沒想到,竟然讓她用到了這樣的地方。
來搜查的人不敢擅專,把這個名單和匣子都迅速地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