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魔杖被呈上來。閃回咒下,魔杖的杖尖顯現出一個鉆心剜骨咒,一個擊昏咒,然后是一個堪稱漫長的鉆心剜骨咒,咒光直接映亮了暗室的整個天花板。
烏姆里奇先是大氣都不敢出,然后忽然跳起來喊:“不,是因為她先攻擊我,我不得已才反擊!還有那些骯臟的馬人,那些牲畜——”
“安靜,原告。”伯恩斯女士的聲音也冰冷下來,“如果再有一次必須提醒,你將會被逐出審判室。”
對于謝莉爾的提問繼續下去。
“你被鉆心咒襲擊,是你和原告被八眼巨蛛襲擊之前還是之后?”
“在八眼巨蛛襲擊之前。”
“你被鉆心咒襲擊的地方,就是八眼巨蛛巢穴附近嗎?”
“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那你們怎么從那個位置到了八眼巨蛛的巢穴?”
“我跑。她追了上來。”
烏姆里奇發出呻吟,她拼命試圖引起注意——她想反駁,想要表達。
但沒有人理會她。
“八眼巨蛛為什么攻擊她,沒有攻擊你。”
“她先摔下去掉進八眼巨蛛的巢穴了,這時候斯內普教授趕到,他保護了我,并試圖救出她。”
唯有福吉插話:“她怎么摔下去的?是你推得?還是你控制了她?”
“不知道——我摔倒在了地上。”
“撒謊——!”烏姆里奇尖叫了半聲,就自己捂住了嘴,蜷縮在軟椅上。
伯恩斯女士沒有慣著她,著人將她驅趕出了審判庭。
福吉只管盯著謝莉爾逼問下去:“你沒有推她嗎?沒有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嗎?”
審判席中響起了看不過去的抱怨:“看在梅林的份上,那是一個拿著魔杖的成年巫師,還有一個剛被她鉆心剜骨的未成年巫師!”
福吉漲紅了臉,梗著脖子:“據說,這位德思禮小姐在校表現很突出,二年級就拿過魔咒實踐賽低年級組別的第一名——被告,你否認嗎?”
謝莉爾說:“不否認,謝謝您認可我二年級時的校內成績。”
福吉噎住了,一張臉變得又紅又白了。
伯恩斯翻看卷軸,問謝莉爾:“開庭前,我們已經向各位當事人核查過,但各方證詞上都沒有你被鉆心咒折磨的記錄。”
“我沒有說。”
“你沒有對任何人說你被折磨了?為什么?”
“沒有人問我。”
“難道沒有人問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謝莉爾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了幾分,“不好意思,請問這與案件有關嗎?”
“有關。”伯恩斯女士鎮定地說,“之后她為什么停止了對你的折磨?”
“不知道,也許她玩累了。”謝莉爾挑了挑眉。
鄧布利多面露不贊同,朝她極輕微地搖頭。但謝莉爾堅持不去看他。
“你對她說了什么,才讓她停止了嗎?”
“您真認為,一個對你施展鉆心咒的人,聽到哀求就會停止?我沒有對她哀求,半個字都沒有!”
謝莉爾跳起來,椅子上的那些鎖鏈立馬躥上來,將她扯回到座位上、牢牢捆起來。
謝莉爾咬著牙,冒出一身冷汗,那些鎖鏈緊緊地、深深地陷入了她的皮肉中——但她沒有抵抗,甚至是特意散去了自己的魔力防御層。
伯恩斯女士盯著她,揮了揮魔杖,鎖鏈叮叮當當地垂了下來。
對謝莉爾的盤問就此告一段落。
接下來,斯內普被傳喚上庭作證。
謝莉爾猜得沒錯,斯內普為她做了偽證:他說自己在禁林中采集魔藥材料,注意到動靜后趕來查看,順手救了被八眼巨蛛包圍的謝莉爾和烏姆里奇。
斯內普的闡述冷靜又有條理,只是一眼也沒瞥給謝莉爾。
直到伯恩斯女士問他,是否知道烏姆里奇對謝莉爾施加了鉆心咒。
斯內普猛地扭頭看向謝莉爾,然后搖了搖頭。
他又被問到,是否可以保證,不曾看到謝莉爾將烏姆里奇推向八眼巨蛛的巢穴。
斯內普收回了視線,點了點頭。
“我可以保證。”
全部流程下來,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伯恩斯女士讓審判席進行表決。
大多數人都支持了謝莉爾的罪行不成立。
謝莉爾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因為鄧布利多沒有舉手。
宣布過謝莉爾無罪后,鄧布利多一臉嚴肅地盯著她站起了身。
“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德思禮小姐,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
謝莉爾看著鄧布利多,最后說:“您請問。”
“在你們進入禁林,到她對你施展鉆心咒之間,有沒有發生什么?”
“有……我打了她一巴掌。”謝莉爾深呼吸后,坦白道。
“你打在她臉上一巴掌?”
“對。”
那些收拾卷宗或起身預備離開的巫師們都停住了,被他們一老一小的對話所牢牢吸引。
“為什么?”
謝莉爾的聲音低了下去:“她一路用魔杖捅我,很疼……”
“這不是你對一個教授動手的理由。”
旁邊的一個老巫師看不過去,勸說:“阿不思,這孩子是你的學生吧?她被鉆心咒折磨后還一直沒有得到醫治,趕快送她去圣芒戈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吧——”
“她不是我的學生,”鄧布利多說,“她也未必還想回去霍格沃茨。”
謝莉爾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但鄧布利多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地動搖,徑直往外走。
謝莉爾起身追過來。
“教授,我以后不敢了。”
再也不敢什么?
不敢再殺人?不敢再撒謊?不敢再玩弄人心?還是不敢再讓他知道。
謝莉爾誤導庭審,讓伯恩斯女士為首的審判員們,將關注點放在鉆心咒與烏姆里奇跌入八眼巨蛛巢穴這兩件事之間,因果關系是否成立。
全場除了鄧布利多和斯內普,沒人能料到,她會主動放下魔杖、引誘烏姆里奇跟自己進入禁林。甚至,是故意刺激烏姆里奇傷害自己,留下翻盤的契機……
鄧布利多垂眸看著她,這個淚眼模糊地仰望著自己的少女。
“謝莉爾,你沒有悔改。”
她在此之前,一滴眼淚也沒有流過。
現在之所以哭,不是因為自己覺得這是錯的。而是因為這對于鄧布利多而言是“錯”的。
“如果烏姆里奇沒有對你鉆心剜骨,你會怎么做?”鄧布利多輕聲問她。
那一刻,四周的聲音都淡去了——鄧布利多豎起了隔絕咒。
“她會的。”
“所以你不后悔?”
謝莉爾躊躇不定:她怕回答錯了,鄧布利多再說出什么更嚴厲的話來。
“謝莉爾,好好想想。你還年輕,這個答案,你還有時間想明白。”
鄧布利多撤去了隔絕咒,那些細微的嘈嘈噪音與迎面撞來的魔力感知過載,又重新回來。